第44章 我捨不得
一夜無夢。
秦幕念醒來的時候,司夜已經不在,床的一側還有他的氣息和淡淡的溫度,她下床覺得恍恍惚惚,彷彿見到司夜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笑了笑,攏緊睡衣轉身,門口赫然是一張充滿憎惡的眼神,陳靜文抱著雙臂,畫的精緻有餘的眉毛皺的厲害,旁邊的傭人手裡提著她的愛馬仕包包頗為憂心的看著她。
不知怎的,秦幕念對陳靜文總是莫名無語,她咄咄逼人的氣勢彷彿天生就是為秦幕念而準備的一般。
此刻,她的眼睛里噴涌著的怒火恨不得要燒死秦幕念一般,就跨進了屋內。
秦幕念有些茫然她怎麼又一大早來撒潑,心底卻又對她這種狗急跳牆的行為有些嗤笑。
如果說兩人之間,從前還先禮後兵,那麼現在就直接是撕破臉!
陳靜文對她的仇恨彷彿是無窮無盡般。
她皺皺眉,清冷的面容亦掛上了淡漠疏離的笑意。
陳靜文卻越過她,目光落在沙發上司夜晚上換下的衣服上。
緊接著目光又落在那張凌亂不堪的大床,她的語氣尖銳又不滿:「果然,阿司又被你這個狐狸精叫走了!」
秦幕念眼內閃過一絲不悅,唇角微微一勾,顯而易見的嘲諷。
陳靜文又轉身看著她,一把拉過她的身體,這次秦幕念有了戒備,往側一躲,避開了她的手。
她冷笑了一聲,目光有些銳利,盯著陳靜文這次毫不客氣的道:「怎麼,又想踢我一腳?」
許是她的眼神過於銳利,臉色又冷清的可怕,一下子居然震的陳靜文往後退了一步,和她對視臉色大變!
「你……」她哆哆嗦嗦的如臨大敵,說了一句令秦幕念摸不著頭腦的話:「我不可能一輩子都輸給你的。」
說話間,腳步蹌踉差一點就被門檻絆住摔了一跤。
幸好,身後有傭人及時扶住了她叫道:「太太,小心!」
陳靜文才彷彿意識回籠,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就像秦幕念也好奇陳靜文剛剛的態度一般。
她盯著秦幕念半天,眼神從痛苦終於又變成痛苦。
她的身體彷彿是一張弓一般僵硬而直立,一把抓起傭人手裡的包包就奪門而出。
秦幕念只覺得莫名其妙,剛打開衣帽間的門,誰知,陳靜文又彷彿鬼魅般矗立在卧室門口,陰森森的看著她。
她冷不丁被嚇一跳,轉身驚魂未定。
陳靜文已經走了過來,無形間又端著她的架子,昂頭挺胸:「你母親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她身體一顫,目光炯炯落去,看見陳靜文得意的看著她。
瞥見她嘴角的那抹笑意后,秦幕念有些痛苦的搖搖頭。
縱然心裡有了懷疑,但是揭開真相總是那麼殘忍,她並不願意相信……可是,一當面又那麼強烈想要知道答案!
或許,並不是司夜!
陳靜文看著她一臉蒼白的表情,目光中隱隱露出勝利的色彩,開口迫不及待的說道:「是阿司,或許你早就知道,但不願意承認罷了,但真相就是阿司拔掉了你母親的呼吸汞。」
秦幕念的唇瓣已經被咬出斑駁的血痕,臉色愈發蒼白!
可是,陳靜文的話語卻像一把刀一樣落下來,她又道:「你以為阿司愛你?笑話,他受夠了你們時家的爛攤子,或者說……」她話鋒一轉,語氣更加惡毒:「他娶你也是別有目的!」
秦幕念茫然的看過去,眼睛有些濕潤,但是看著陳靜文的面容,硬是強忍著沒有落淚。
她的身體,神情緊繃到了一定程度,反而顯得有些傲骨,一字一句吐道:「什麼目的?」
「呵呵!」陳靜文輕笑了一聲,緊接著道:「你或許不知道,但阿司了一直記得清清楚楚,當年你的母親蔡林不知羞恥來勾引我丈夫,做小三,你可知道這給我的家庭帶來多大的傷害!」
無疑是重磅炸彈!
秦幕念下意識就呵斥出聲:「不許侮辱我媽媽!」
她的語氣帶著顫抖卻是堅定的:「你們肯定搞錯了,我媽媽不會這樣的!」
「是么?」陳靜文冷笑:「你怎麼斷定,這事阿司也知道,所以他才娶你,但是可笑吧,娶你並不是因為愛你,他的目的是為了報復你母親當年犯下的錯,他的目的是打擊你,把你就在身邊折磨你,懂么?」
她的身子像是紙片人一樣顫抖起來,一雙眼睛或許睜大反而有些空洞,她看著陳靜文死死咬住牙齒:「我——不——相——信!」
陳靜文許是沒想到下了這麼多料,她還如此固執,咄咄逼人道:「想想你的孩子,如果阿司愛你怎麼捨得打掉你的孩子!」
這一句話彷彿是最後一個殺手鐧,頓時就把秦幕念說的啞口無言,她的腳步都不由的往後退了幾步,第一次在陳靜文的面前露出痛苦的受傷的脆弱的表情,她不可置信的搖搖頭。
但是,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心裡卻慢慢涼了下去。
縱然再怎麼不承認,孩子是最好的證據,這些日子以來,他居然連個解釋都沒有!
況且,那天在樓上,依稀也聽見過司夜對陳靜文說我留著她只是為了折磨她!
現在,一切謎底都揭開!
原來,更殘忍的不是司夜無情,而是他從頭到尾都讓她陷進一個局裡,看著她像個傻子一樣繞著他轉。
秦幕念失魂落魄的跌進沙發里,柔軟的長發凌亂應景的搭在雙肩,顯得她越發嬌小而無助。
陳靜文昂頭,揚起了下巴,嘴角勾起了得意的笑容,看著她的模樣勝券在握。
她說:「秦幕念,我早就說過你會後悔的。」
秦幕念茫然的抬頭,臉上毫無血色,額角溢出了絲絲汗珠,瘦弱而蔥白一樣的手指捏拳又放開,捏拳又放開……
她在心中默念道:「秦幕念,沒事的,你可以挺住,你能行!」
但是,任憑怎麼給自己打氣,卻禁不住心裡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支離片段。
司夜的笑意。他的無情,他的浪漫,他帶有目的的靠近……
人人都說西城的第一公子是毒藥。碰不得,碰了離不得。
果然如此。
看見母親死的那一瞬。明明心裡已經走了猜忌,是什麼樣的理由迫使她還繼續待在他身邊。
她微微閉上眼眸,將一切情緒都隱藏在其中。清冷的面容漸漸變得蕭寒,復睜開眼睛已經是一雙冰冷又嘲諷的眸子。
她輕輕開口:「那麼,你呢。告訴我這些有什麼目的?」
陳靜文微微一頓。沒想到只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眼前的女人就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她有些驚訝。也有些擔憂!
似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麼宋菲兒一直爭不過她的原因。
她重新打量著自己的對手,思維邏輯整理的嚴密了些,她開口道:「秦幕念,我沒必要無緣無故害你,我只是沒有大度到接受自己情敵的孩子做兒媳婦。」
她說道。一臉嚴肅,無形間神情中帶了些許語重心長:「我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長輩,錯誤已經發生。就不該再繼續發展下去,況且,只要你答應離開阿司。你監獄里的弟弟,我保證你們可以團聚!」
「真的?」秦幕念的眼睛彷彿死灰復燃,頓時站了起來,驚訝的叫道。
但是,轉而又疑惑的探究:「你會這麼好?」
陳靜文搖了搖頭:「我沒必要騙你,不過我告訴你,只有這一次機會,過了可就沒了,就算你不跟我交易,你也不可能安穩的待在司家,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秦幕念心裡一窒,心口洶湧澎湃,她的思緒稍微一頓,就看見陳靜文作勢轉身的動作。
幾乎是下意識,她就喊出了聲:「等一下!」
陳靜文回頭,對著她一笑,包含著得意。
「只要你能做到,我答應你!」她一字一句咬出,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說出這句話后一下子虛脫的跌在了沙發間。
陳靜文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樓下的傭人來敲門叫她吃飯。
她下樓,胃口莫名的大,吃了三碗后傭人就不敢再給她盛飯了,看著她胡吃海塞彷彿強壓什麼情緒一般,居然就要打電話過去給司夜彙報。
看著傭人理所當然的模樣,當下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火苗一下子點著了心裡的敏感點。
她「蹭」的站了起來,臉色有些漲紅,一把就打落了傭人手裡的話機,語氣里激憤的道:「又要給他彙報什麼?」
傭人也從來沒有見過秦幕念發怒的樣子,一下子愣住。
話機卻再一次響了起來,看著上面的號碼,秦幕念只覺得心跳有些加速。
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做停留,她接了起來,語氣冰冷:「什麼事?」
陳靜文在那一頭緩緩開口:「你弟弟哪方面我已經打點好了,你不用準備了,待會兒阿司就會回來,你不能讓他發現,懂了沒有!」
秦幕念機械的搖了搖頭,手心再一次攥緊了話機,她點頭:「我明白了!」
陳靜文應了一聲,又道:「什麼東西都不用拿了,我給你準備了東西,下午直接來郊外就可以了。」
對她而言,這是一次機會,往日那些縱、橫交錯的捨不得,這一刻突然都化成了毅然決然的勇氣。
除了厭惡,她想不出來陳靜文別有目的的原因,一直以來她都想趕她出司家。
打完電話的陳靜文坐在沙發間,長呼了一口氣,得意的看過去,只見宋菲兒的眼神卻依舊埋怨狠毒,她開口:「僅僅是送走豈不是太便宜那個女人了!」
陳靜文雙眼微眯。卻見她繼續開口:「伯母,進醫院探望秦幕念母親的時候,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卻被我看見了,伯母既然可以做一次,為什麼不能做第二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