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哭什麼
「姐，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秦斯源驚奇的說了一句，隨即就去盥洗室拿了條毛巾，幫姐姐擦臉。不過秦幕念哪兒有那麼嬌弱，順手就自己接了過來。
「行了，斯源。這裡面有浴室，我這就去洗個澡，你先幫我守在這裡。免得那個人來了，又要發威，我們現在還不能就這麼離開這裡。你明白嗎？」
姐姐的一番話說的不輕不重，倒是讓他清醒了很多，鄭重的點了點頭，示意姐姐進去洗澡。
從司夜受傷開始，秦幕念雖然也卧床休息了兩天，但也還沒洗過澡，這一進去自然是少不了要多花點時間。其實倒也不是她有潔癖，只不過萬一司夜醒了，自己蓬頭垢面的總歸是不好的。
秦斯源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報紙，不時再看看床上的男人，以免他醒了自己不知道。
原本什麼事都在正常軌道上走著，可突然從秦斯源心底竄出的一股子渴望，卻打破了這一切！
他毒癮犯了！
完蛋了，戒毒還沒徹底戒成功，這幾天忙裡忙外竟然讓他忽略了這一點。這下可怎麼辦，秦斯源雙手握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服，豆大的汗水不停的往外冒。
他本想告訴姐姐，但一想到司先生之前說的話，立馬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是他已經忍不住了，這裡是醫院，沒有戒毒所那些器具，秦斯源已經快要撐不住了！他已經開始渾身顫抖，整個人就像開水裡的蝦仔一般，渾身泛出紅色，眼球也開始突出！
實在忍不住了，秦斯源打開病房的門，一股腦沖了出去。
「護士，護士，我有點事著急去辦，你幫我去病房照顧司先生一會兒。要是我姐問，就說我去買飯了！」
說完，也不等那個護士回應，秦斯源拔腿就朝醫院樓下跑去。
秦幕念穿好乾凈衣服，從浴室出來，沒看見自己弟弟，心裡疑惑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護士推門而進。
「司太太，您弟弟說他出去買飯，讓我照顧司先生一會兒。」
秦幕念點頭，「我知道了。這兒有我，你去忙吧。」
護士自然識趣兒的出去了。
雖然心裡有些疑惑，覺得弟弟拜託護士的事情有些蹊蹺，但秦幕念還來不及細想，就被床上的動靜吸引了心神。
司夜睜開眼睛，首先看見的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眨了幾下眼睛，適應之後，就看見了滿臉淚水的小女人。
「哭什麼……醜死了……」
秦幕念聽這話，摸了兩把臉上的眼淚，夜呼吸了一口氣。
「你……你要喝水嗎？」
不知道說什麼，心裡很亂，他竟然這麼毫無預兆的醒了過來。雖然說自己早就知道司夜沒事了的消息，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哭。
好像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情緒，在心裡蔓延開來。
司夜是誰，早在前天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此時此刻，看她一臉發獃的樣子，心裡止不住的嘆息。
「不是要給我水喝么，愣什麼？」
秦幕念這才回神，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起初準備用棉簽蘸水，可卻被司夜阻止了。
「我沒那麼嬌氣，直接喂我喝。」
還是一貫的命令語氣，但秦幕念聽得出來他聲音明顯底氣不足，比不上平時那麼具有威懾力。
喝過水，病房裡又再度陷入尷尬的氣氛。
秦幕念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索性也就閉嘴不言，乖乖的坐在凳子上，看著他凹下去的臉頰發愣。
而被看的男人呢？
他在害怕。
怕秦幕念再次離開自己。
子彈進入身體的那一剎那，司夜幾乎是前所未有的解放。他知道這一槍的位置，就算自己不死，也不會再醒過來。這樣的話，自己就一定可以永遠留在秦幕念的心裡，無論她怎麼倔，也抹不掉了。
而自己，也就不用再陷入糾結之中，面對自己的愛情和親情做選擇。
可惜老天爺沒那麼好的心腸，竟然又讓他醒了過來，收拾殘局。
「咕嚕……咕嚕……」
一陣不是很大的聲音響了起來，打破了一室的尷尬。
「你餓了？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你想吃什麼？」秦幕念幾乎立即站起身子，眼裡竟然還沾染了些許激動。
也不能怪她，去做吃的總好過在這裡跟司夜面面相覷，即便她不會做什麼飯菜。
「隨便。」
最後秦幕念只端出來一碗白粥，溫熱的。
「我還沒來得及買食材，裡面放了點糖，你先將就下。」
秦幕念舀了一勺熬得軟糯的白粥，放在司夜嘴邊，可半晌也不見司夜張嘴。
「真是什麼也做不好，怎麼把手燙傷了？」
司夜看著她拿勺子的手上有個明晃晃的水泡，心裡就揪了一下，連帶著肺部的傷也疼了起來，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別亂動，快躺好！」
萬分擔憂的語氣，突然竄入耳朵，倒是讓司夜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先去問護士要點兒燙傷膏，處理好自己再來照顧我。」
「沒事，我待會兒再去，你先把粥喝了吧。」
她作勢要去拿碗，卻被男人突然冷硬下來的表情阻止了動作，轉身出去找了護士。
而只剩下他一人的病房，卻顯得那麼靜謐，連帶著心裡的煩躁不安一併淡了下去。
真希望一輩子都可以這麼過下去，他跟她，只是兩個單純的人而已，沒有那麼多的糾葛恩怨，該多好。
就像那一碗白粥，簡簡單單，平淡無奇。
只可惜啊，人生總是那麼事與願違。
秦幕念進來的時候，見那碗白粥還是原封原樣地放著，就去了床邊準備餵給他吃。她可還記得剛才有人的肚子餓得咕咕響。
「上藥了么？」
司夜躲開勺子。皺著眉毛，想要看清楚她手上的燙傷。
只見上面亮晃晃的一片，一看就是抹過了葯。這才放下心來。
「快吃吧，粥本來就是溫熱的。要是涼了可就不好了。」
雖說如此，秦幕念每每餵給他之前，還是會放在自己嘴邊試一試溫度。就怕燙著了他。這麼親密的事情，竟然讓她覺得有些熟稔的感覺，好似已經做過了很多遍一樣。
其實只要心裡沒了妨礙。夫妻之間做這種事。平淡的就像家常便飯。
司夜剛剛醒來。身體機能都弱化了不少，一碗白粥下肚。倒是覺得恢復了不少氣力。趁著秦幕念去洗碗的空檔，他打了個電話。
「事情都處理好了么？」
沒有寒暄的開場，他的語氣平靜的就好像在問「你吃過飯了嗎？」一樣。可電話那頭的人聽見熟悉的聲音，驚喜萬分之後，心裡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定。
三言兩語，得到了確定滿意的答覆。自然是要掛斷電話的。
「等等！」
「你真的打算忘掉過去，重新開始？你要想好，一旦這麼做……」
「嗯。想好了。這次的事情還不夠清楚么，與其互相折磨，不如放下那些阻礙。我放不開她。也不打算放開，那乾脆就隨心而做吧。」
一段堅定而有力的話就這麼傳入了剛從廚房出來的秦幕念耳朵里，心顫悠悠的，不由得停住了腳步，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掛了電話的男人。
他，是在說放不開我嗎？
「過來。」
看她猶豫著要不要過來，像是很怕自己一般，司夜只好語氣嚴肅地叫她。難不成自己剛才故意說給她聽的話，一句也沒聽見么？
也罷，就連自己的表白她都不當回事，又怎麼會為了這種話而動容。
秦幕念走了過來，坐在凳子上夜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
「司夜，謝謝你救了我和弟弟。」
又是冷漠疏離的語氣，她就這麼想和自己撇清關係？夫妻之間哪裡用得著說一個「謝」字。哼，也對，她從來都不覺得跟自己是夫妻吧，頂多算是合約關係。
「謝，你拿什麼謝我？」
司夜覺得可笑，說出來的話也難免涼薄了幾分。
聽這話，秦幕念皺著眉猛地看向他，「司夜，你非得讓彼此這麼難堪么？是，你救了我和弟弟，可若不是因為你母親，我跟弟弟又怎麼會被……」
話還沒有說完，司夜卻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眼神里的冰冷清晰可見，「秦幕念，你不會不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提你的家人。現在這種時候，你一定要把話攤開來說嗎？到底是誰讓誰更難堪？」利刃突然撥開了皮肉，進入到骨血裡面去，痛楚不經意間就瀰漫了全身。以前她可以裝瘋賣傻，但一想到陳靜文告訴自己的種種原因，很多事情，不用說明真相也足以讓他們永遠也邁步過去兩人之間的鴻
溝了。
使勁兒抽回自己的手，秦幕念揉了揉被他弄紅的手腕。
「你躺著休息吧，我去買點食材和你的換洗衣物來。」說著就要起身。「我司家還沒落魄到讓司太太親自去做這些事情的地步，不樂意照顧我就出去。」聽著她蹩腳的借口，司夜就生氣不已，她分明不願意跟自己在同一空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