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乖,不怕,馬上就好
喬晚晚嘴唇動了動,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望著他幽暗如海的黑潭,在那深處的地方,是她看不懂的複雜。
浴室里,有些涼。
她的心,在顫抖。
心臟的顛盪聲迴響在耳邊。
將她從盥洗台抱下來,陸湛深的手指穿插在那烏黑濃密的髮絲間:「不是要洗澡嗎?」
喬晚晚無措地抓著自己的睡裙,漸漸攏起腦袋,只覺得呼吸很稀薄。
她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也明白他在存心為難她,然而,她還能有什麼選擇呢?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是沒有尊嚴的,從來沒有。
當著他的面,她褪盡所有,站在花灑下,她打開水龍頭,安靜地閉上雙眼。
淅瀝的水流聲中,漸漸的,夾雜著嬰兒般低低的哭啼……
從浴室里,到房間里,她記不清有多久,也記不清有多少次,只覺得身體再也負荷不了,再也承受不住……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她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撐坐起來。
抱著膝蓋,她埋下臉,滾燙滾燙的淚水,瞬間沾濕了白色的被單。
疼痛,滲入到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蔓延在五臟六腑。
媽媽,晚晚是不是要更聽話?媽媽,晚晚是不是要更乖?
可是媽媽……
晚晚真的好疼,晚晚也好害怕!
……
今天,是周末。
喬晚晚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期間,劉阿姨來敲過幾次門,送進來一些吃的,可她完全沒有動過。
瞧著女孩手臂上的那些青青紫紫,劉阿姨眼眶一熱,自然知曉她遭遇過什麼。
傍晚六點多,陸湛深回到檀香苑。
劉阿姨立刻著急走上前:「先生,喬小姐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一滴水都沒有喝過,這會兒好像睡著了,可是我看她臉色好像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一聽這話,陸湛深霎時擰起眉心,急忙走上樓梯。
推開門,他走近過去,打開床頭的壁燈,一束暖黃的光線落在床塌,而那小傢伙則蜷縮在被子里,似乎還在隱隱打顫。
他輕輕掀開被子,掌心探了探她的額頭,燒得厲害!
感覺到有人在碰觸自己的身體,喬晚晚吃痛地撐開眼皮,模模糊糊的,她只看見一道黑黑的身影,然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疼痛侵蝕著她的頭腦。
沒有多想,她伸出手臂,想要去抱他,彷彿是在尋找著依靠,一個溫暖的依靠,一個僅有的依靠。
她的小臉痛苦地糾結在一起,眼角溢著淚光,嘴裡低喃:「媽媽,晚晚好疼……」
這一刻,陸湛深感到胸腔里扎進了一根尖銳的刺,是懊惱,是後悔!
他該顧及到她的稚嫩,不該那麼肆意、不該那麼毫無節制,白天在浴室里,他將她小小的身子貼抵在冰涼的瓷磚,一次又一次……
那麼潺潺弱弱的身子,那麼綿綿軟軟的小傢伙,怎麼受得住他來來回回折騰?
他下樓,拿了退燒藥,迅速回到床邊。
脫去西裝外套,他將她抱在懷裡,然而,或許是因為全身發冷,她緊緊咬著牙關,藥片如何都塞不進去。
「先把葯吃了,聽話。」他捧著她的小臉,神情越發焦急,「乖一點,好不好?」
這樣的語氣,如此輕柔的語氣,有點慌亂的語氣,不曾有過的語氣。
他只知道,她難受極了!
他只覺得,他的心在疼啊。
「對,對不起……我會乖,我真的會乖……對不起……」
「好疼……嗚嗚……我真的好疼……嗚嗚嗚……」
喬晚晚忽然哭了起來,低低的抽泣,成了嚎啕大哭,情緒再也控制不住。
崩潰了……
而她纖細的手指,牢牢攥緊他的襯衫,高檔精緻的料子被她捏得皺巴巴的。
很快,她的淚水打濕了他心口,他擁著懷裡的小人兒,寬厚的掌心一下下拍撫著她的後背。
他試著安撫她,沒有言語,卻是繾綣至極的。
漸漸的,哭聲變弱,然後停止了,她似乎是睡著了。
將她放平在床上,他的動作十分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隨後,他去浴室里打了一盆熱水,用熱毛巾擦拭著她的身子。
到最後,他才發現,他身上的高級定製襯衫已經凌亂得不堪入目,胸膛袖管,全都濕了。
只是,也無所謂了。
他鬆了松領口,彷彿喘了一口氣,抬起手,他拂開她臉上沾粘的髮絲,一瞬不瞬凝視著她。
過了好久,他才收回視線,可是當他想要站起身的時候,她忽然伸手摸索著,彷彿是在尋找著他。
忽然,她著急地搖著腦袋,表情又難受起來:「不要,不要走……不要離開我,不要扔下我,不要……媽媽……媽媽……」
他抓住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裡,他微微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淡淡的親吻,然後又在她蒼白的唇瓣淺淺停留了一會兒。
後來,他乾脆脫掉了衣服,躺在她身邊,將她納進懷裡,緊緊密密擁著她。
感受到熱度,她一點一點往他懷裡縮……
她的夢裡,好暖和,好滿足。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陸湛深仍然覺得不放心,還是將私人醫生裴捷請到了別墅,畢竟之前那次,她因為低血糖昏厥過。
只是,裴捷的聽診器剛要放上去……
陸湛深突然橫在他身前:「幹什麼!」
被赫然制止,裴捷的嘴角暗暗抽了一下,乾巴巴笑了聲:「我,聽聽她的肺……」
拜託!他是一名有行醫執照的專業醫生好嗎?他是江城腦外科界的第一把刀!他只不過想聽聽她的肺,排除一下肺炎好嗎!
凌晨一點鐘,他開車趕來這兒給一個丫頭看感冒發燒不說,可是這位大總裁,是把他當作居心不良的色狼了嗎?
陸湛深擋在跟前,拿著聽診器的聽筒,面色清冷:「你告訴我,往哪放。」
裴捷昏厥……
興許是聽診器有些涼,又興許是某個男人一直擺不好位置,喬晚晚感覺到了不適,動了動身子,秀眉頻蹙:「唔……」
「乖,不怕,馬上就好。」陸湛深啞著嗓子,趕緊輕聲哄著。
一旁的裴捷看得目瞪口呆,臉不停地在那兒抽搐!
這傢伙是在哄女人嗎?
雖然嗓子啞得就跟大野狼似的……可,的確是在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