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嘗遍了所有痛苦的滋味
嗡嗡震動的手機聲,將蕭寒凝聚的目光漸漸收回,電話是手下四兩打來的。
幾秒鐘后,蕭寒渾然發怔,暗色的瞳孔驟然緊縮。
「找到了?確定是她嗎!」
蘇遠,他的小遠!
整整五年杳無音信,而今,終於有了她的下落?
車子在高架路段極速驅使,一個多小時后,抵達江城遠郊的眼科醫院。
站在病房前,蕭寒抬起的手臂,僵持在半空中。
他的小遠就在裡面,而他卻不敢走進去!
手下四兩走到身後,面色為難,吞吞吐吐道:「二爺,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三年前蘇遠小姐她,她已經……已經在國外註冊結婚了。」
剎那間,空氣中,呼吸間,瀰漫著絲絲寒冽的氣息。
過了半晌,蕭寒闔緊眼眸,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痛楚擴散在胸腔:「怎麼找到的?她為什麼會在醫院?」
「蘇遠小姐和她丈夫是上個月回國的,只是回國沒多久,蘇遠小姐的眼睛似乎出現了問題,這段時間我們發現她多次來到眼科醫院就診,如果不是這樣,可能也不會那麼順利找到她。」
「至於蘇遠小姐的丈夫……」
「不用再說了!」
蕭寒轉身,往電梯走去。
「二爺,您不進去了嗎?」四兩跟隨在後。
發了瘋似的,找了那麼多年,為何現在?
蕭寒神色漠然,冷唇掀動:「派人去趟學校,把她帶到公寓。」
此刻,他需要發泄。
依然,只是發泄。
彷彿只有如此,才能夠讓他心口的那股疼痛稍許緩解。
四兩自然明白,那所謂的公寓,是什麼地方。
也自然明白,那個她,指的是什麼人。
「二爺,我知道不應當多嘴,可是那姑娘的傷才剛好,她不久前自殺過,您這樣對她……」
這是打算把人活活折磨死嗎?
這麼多年,他按照蘇遠小姐的容貌,為他家爺物色過不少女人。
那可憐的女孩兒,為何偏偏生了那樣一張臉?
那雙幽淡的眸子,簡直和蘇遠小姐生得一模一樣。
蕭寒冷睨一眼,嘴邊勾勒起駭人的弧度:「我上一個女人,還得經過你准許?」
……
深夜,水岸公寓。
黑暗中,凌小安驀地睜開空洞的雙眼,那乾澀的眼底盛滿了絕望和驚恐,一股突如其來的涼意更是讓她驚叫出聲!
蕭寒俯身在床邊,那雙深沉陰暗的眸子好似蟄伏中的野獸,他的手劃過那優美白皙的脖頸,緩緩遊走,他的唇狠狠侵襲過每一寸溫潤的肌膚。
他的小遠,已經結婚了,已經屬於另外一個男人。
那麼,他無名指上的這枚戒指,戴了五年都不曾輕易摘下過的戒指,又算什麼?
當年,他甘願放棄名利,放棄地位,放棄蕭家的繼承權。
甚至,他與他的父親鬧得不可開交,幾乎斷絕了父子關係,他為了娶她在所不惜。
然而最終,她卻消失得無影無蹤,哪怕一個字,她都不曾留給過他。
凌小安雙眸顫慄,使勁推開壓覆在身上的男人:「蕭寒!我求求你好不好?今晚放過我可以嗎?我真的快死了……」
太痛了。
真的,太痛了。
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她的心,都已經被凌遲到了極限。
她被囚禁在冰冷而又無法掙脫的牢籠,她看到了比黑暗更深沉的冷光,她的噩夢再也不會清醒。
更可悲的是,即便如此,她還得苟延殘喘地活下去!
蕭寒唇角上揚,手指重重摁在那發抖的嘴唇,低沉的嗓音帶著微醉的氣息:「女人,我可是花了五百萬買了你。死?還想死一次么?」
「蕭寒!」明白男人接下來的意圖,凌小安遏制不住內心的惶恐,奮力掙紮起來,使出了渾身力氣推開男人。
轟隆隆——
屋外,悶響的雷聲從天而降,陣雨噼里啪啦落下。
屈辱而折磨……凌小安閉上了絕望的雙眼!
忍著!受著!
一切,都會過去的,哪怕再痛,都會過去的。
她連死都不怕,她還怕什麼?
許久,許久。
漫長的時間過去……
男人覆在她身上,嘶啞苦澀的呢喃染著三分醉意:「小遠,小遠不要離開我……」
淚水浸沒,凌小安的唇角化開一抹凄慘的笑容。
所有的痛,悉數堵她的喉嚨口。
她想起,晚晚曾經對她說過很多次。
晚晚說,小的時候,有爸爸關懷,有媽媽疼愛,依偎在爸爸媽媽的懷裡,仰起臉時,那便是全部的幸福。
可是每一次聽完后,她的心,總是在輕輕地疼著。
幸福啊,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幸福啊,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幸福啊,她活到那麼大,哪怕連一秒鐘,她都不曾感受過。
在那個涼薄而又可怕的地方,她嘗遍了所有痛苦的滋味……
……
喬家別墅。
里裡外外,隨處可見紅色的喜慶布置,可是那屋內卻是空空蕩蕩,冷冷清清。
「媽,我結婚的大喜日子,你請那隻禿毛雞幹嘛啊?」方曉希看著手裡的請帖,神情不悅。
方雨柔哼了口氣,笑嘆:「她能耐啊,她多能耐啊,她真的太能耐!她現在可是豪門闊太太,說起來也是一家人,我們怎麼能沒了禮數?」
「可是媽,你明明知道楚彥對她……楚彥偷偷去找過她幾次,我都知道!那隻該死的禿毛雞,都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為什麼還要糾纏楚彥?」
方曉希心裡比誰都明白,周楚彥之所以娶她,完全是出於道義和責任。
至於愛,曾經絕對有,可是現在,她真的不確定了。
「曉希啊,你是我的女兒,媽媽最疼愛的就是你,媽媽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不管在婚禮上發生任何事情,你一定要相信媽媽,知道嗎?」方雨柔表情冷然,微微捏緊了手指。
「媽,你這話什麼意思?」方曉希晃了晃方雨柔,忍不住激動的情緒,「就算了吧,真的算了!我們現在要什麼沒什麼,那隻禿毛雞現在是陸湛深的妻子,我們還能把她怎麼樣呢?」
身上的傷痛時刻提醒著她,那日陸湛深對她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那種可怕陰狠的男人,她真的怕了,真的不敢再招惹了。
現在,楚彥願意和她結婚,楚彥能夠既往不咎,她已然心滿意足了。
「真的,真的算了吧……我也看不得她,可是坦白說,這些年我已經搶走了她太多東西……媽,我在想,變成現在這樣,是不是老天爺對我們的報應?畢竟當初,是你逼死了她的……」
提到當年,方雨柔惱羞成怒,面容漲得血紅:「住口!你在胡說什麼?還不快給我住嘴!」
「媽……」「總之婚禮那天,我自有我的安排!」方雨柔揉著跳動的太陽穴,試圖冷靜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