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懷孕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
急救室外,蕭寒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過,后脊綳得僵直,褐色的眼瞳充斥暴戾,周身散發出一股股森冷陰鷙的氣息。
門外的紅燈終於跳滅,醫生摘下口罩走出來,問道:「凌小安的家屬是哪一位?」
蕭寒驀地快步衝上前,嘶啞並且暗顫的嗓音:「我是!她……怎麼樣?」
不敢置信,他竟然害怕到,每一根手指都在發抖!
「孕婦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知道她流了多少血嗎?失血過多造成休克,給她輸了兩袋血,差點連子宮都保不住。雖然現在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目前還在昏迷中。」 停頓了一下,醫生繼續用沉重的口吻說:「另外,家屬要有心裡準備,由於她的子宮嚴重受損,今後懷孕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希望你們家屬能夠做好病人的思想工作,等她清醒后避免她情緒起伏,以
免再造成大出血的情況。」
解釋完后,女醫生用一種疑惑的眼神打量著蕭寒。
眼前的男人衣衫凌亂,似乎後背還受了傷,而裡頭的孕婦,很明顯是因為腹部遭受重擊,所以才會流產大出血。
簡而言之,是被打到流產……
這樣的情況,理應報警!
醫生離開后,蕭寒依然怔楞在原地,渾身僵硬麻木,目光猙獰,身體里的血液好像被瞬間抽盡,一點一滴都不剩。
漸漸的,他眼底浮現出亮光。
然後,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滾燙滾燙……
「爺?」四兩紅著眼睛走到蕭寒身後,輕輕換了一聲。
聽見聲音,蕭寒稍稍動了動脖子,可是剛邁出腳步,高大的身軀一陣晃動,差點兒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爺,您沒事吧!我先扶您去處理傷口吧?您的後背還在流血……」四兩擦去眼角的淚水,繼續安慰:「您別相信醫生那些胡話,現在的醫學技術這麼發達,只要今後好好調理身體,怎麼可能沒機會懷孕?再不濟,人工受孕,試管嬰兒那些……一個個試過來,總能有辦法懷
上的,小安姑娘這麼善良的女孩……」
起初,他當真以為他家爺如此殘酷無情,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說打掉就打掉,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原來,做這些,只是為了瞞過老爺子的懷疑……
可老爺子,又豈是尋常普通人,哪能輕易瞞得過?
「說夠了沒有!給我閉嘴!」
「爺……」
「滾!」
伴著蕭寒的嘶吼聲,四兩被狠狠揍了一拳,躺倒在地上。
一瞬間,周圍驚訝的目光紛紛投向這裡,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蕭寒轉身,走進病房。
站在病床邊,他望著她緊闔的雙目,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龐,那麼瘦小,那麼孱弱的她,卻被他的父親……
那麼粗、那麼硬的拐杖,當時的疼痛,柔弱的她怎能經受得住!
他鬥不過他的父親,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永遠都鬥不過他的父親。
他父親的心,那麼冷,更是狠!
不管是蘇遠,還是凌小安,他哪一個都保護不了,他什麼都做不了。
也許當時……
他根本不應該留下她腹中的孩子,總好過,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失去孩子。
他眼底的戾氣漸漸褪去,握緊的拳頭也鬆開來,整個人卻好似一下子失去力氣和支撐,搖搖欲墜,幾乎要跌倒在地。
當她不停流著血,當她陷入昏迷,當她緊閉的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心痛如絞,幾年前小遠離開他的時候,他的心,好像也未曾這樣痛過。
此刻的痛,是侵入心底的,是滲透在五臟六腑,伴隨著他呼吸,折磨著他,好像痛得要死掉!
病房外面。
喬晚晚急著想要進去,可是見到那副模樣的蕭寒,她眼裡有著不可置信。
那混蛋跪在地上,雙手抓著床的邊緣,腦袋低低伏在病床。
那樣子……是在哭嗎?
蕭寒在哭?他竟然會哭?
在過來醫院的路上,陸湛深和她說了許多關於蕭寒和蕭家的事情。
她聽著,聽著……
到最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陸少,我家爺該怎麼辦?我從來沒見他這樣過……以前蘇遠小姐離開他的時候,他好歹還會罵我,還會不停砸東西,還會把自己灌醉。可是他現在這模樣……我看著害怕,他後背還在流血,我家爺會死嗎…
…」
陸湛深掃了四兩一眼,冷聲斥責道:「挨幾棍子就沒命?你是在咒你家爺?」
「我,我不是……」
「還愣著幹什麼?馬上去叫個醫生過來,給他後背處理一下。」
「是是,我這就去!」
站在病房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喬晚晚轉過身來。
眼裡含著淚光,她抬頭望著陸湛深,哽咽地問道:「以後……以後蕭寒會保護小安嗎?他能保護小安嗎?」
蕭寒之所以帶小安去蕭家,應當是為了小安肚子里的孩子,他是想要那個孩子的,也是想要小安的,他並沒有始亂終棄。
就像陸湛深告訴她的,做這一切的事情,造成這樣的假象,只是為了要瞞過他的父親,那位很威嚴、很嚴肅的老爺子。
否則的話,他不會公然挑釁他的父親,也不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親吻小安。
陸湛深看著蕭寒蜷曲的背影,眉心緊緊蹙起,彷彿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他內心所有的悲痛和無奈。
許多男人,之所以對至高無上的權力趨之若鶩,在很大程度上,那意味著,可以對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所欲為,不用受到任何的束縛和制約。
然而,只要蕭家老爺子活著一天,蕭寒這輩子,恐怕都不可能走他想要走的路。
當初他母親犯下的過錯,只能由他來承擔,他沒有任何選擇。
斂起眼底的情緒,陸湛深握著喬晚晚的肩膀,安慰道:「他會的,他會保護好他的女人。」 喬晚晚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有一種感同身受的痛楚,眼淚緩緩淌落下來:「該有多疼啊,小安她,該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