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不說「兒臣」
皇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幸還是不幸，最能讓他信任的居然是毫無血緣的楚雲深。
他的身體本來就還在調養中，現在又被人下了葯，情況十分不好。可他不管多信任楚雲深，不管多麼把這個乾兒子當做親兒子，也總歸不可能是他的親兒子，不可能繼承他的皇位。
可悲的是，皇子中，又有幾個當真是他的親兒子？
御醫本就在皇上榻前，很快為楚雲深處理傷勢，在場都是男子，倒是不避諱直接脫了他的衣服為他包紮傷口。
這期間皇上便心裡想著許多許多。
「邱雙沒有跟你一起回來？」皇上偶爾問一句。
「她還留在南境，那邊出了一種怪病需要她醫治。」
「南境那邊是什麼情況？」
「微臣尚沒有查出詳細情況便發現皇上身邊情況一樣，於是立即趕了回來。」楚雲深身上又添了好多刀傷，那傷口血肉翻飛，猙獰可怕，但是他卻像是習以為常了一般，臉上沒有一點疼痛的表情。
皇上沒再開口，楚雲深的傷勢處理完了之後，他才上前；「皇上身體如何？」
皇上抬了抬手，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他顯然不想談自己的身體，只是道：「你就在此處審問他們二人。」
楚雲深點頭，轉身的時候卻對上軒轅瑾似笑非笑的眸子。
楚雲深眉頭微蹙，還沒開口軒轅瑾就先說話了：「大統領可能確實應對大周的鐵騎？」
「本統領能應對又如何，不能應對又如何？」楚雲深淡淡挑眉。
皇上示意他去椅子上坐著說話，他便去高高在上的坐著了。
楚雲深一個外人，高高在上的審問兩個皇子，還是當著皇上的面兒。這畫面若是外人瞧了，恐怕沒有誰不說皇上一句糊塗。
軒轅瑾眼中也有不服和不甘，但是很快就消失，換上了一副反正已經這樣了他無所畏懼的表情：「大統領若是應對不了，便放了我，我自然有辦法化解這場戰事。」
楚雲深打量著軒轅瑾，不得不說這人其實是有幾分風骨的，如今這處境，他身上卻不見半分狼狽，很有皇家的貴氣。
「不巧，本統領沒將大周的軍隊放在眼裡。」
楚雲深衣服都還沒穿，身上包滿了繃帶。可他那拽兮兮的樣子讓軒轅瑾瞧了有些嘔血，好想打他！
「你且說說為何要構陷襄王，為何要害死雪陽公主。」楚雲深沒給軒轅瑾開口的機會，敲敲桌子一副閑聊的模樣。
但是他說出這話就表示他掌握了一些消息，軒轅瑾眼神驟然一狠，卻沒有說話。
「不想說？」楚雲深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本統領若不給你用刑，你興許還能保存體力為逃跑一事掙扎一下。本統領若是給你用了刑，你的部下能不能把你活著帶走都是問題。」
軒轅瑾眯了眯眼，有些事情他其實早就想說，方才沒有立即開口只是心中不平而已。
軒轅瑾的目光轉向床上躺著的皇上：「父皇可還記得我母妃是誰？」
他從不已「本皇子」自稱，也不說「兒臣」。
皇上淡淡掃了軒轅瑾一眼，沒有開口。
軒轅瑾冷笑：「不記得了吧？那你自然不會記得我的母妃是怎麼死的。」
楚雲深蹙眉：「麗妃構陷、暗害皇后，殘害皇子，被先皇后處死。」
麗妃就是軒轅瑾的母妃，死的……很慘。
楚雲深七歲就在先皇後身邊，先皇後身上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是記得的。那個麗妃，當初本來也忘了，不過軒轅瑾浮出水面的時候，他很快就想起來軒轅瑾是誰生的。
麗妃很美，容貌上比先皇后還出色。皇上有個男人的通病嘛，看來美人哪裡能不動心的，而且他還是帝王。
皇上和先皇后的關係不是那麼正兒八經的，先皇後身為幽國的女子，也不像別的國家的女子那麼貞烈。
她是先和皇上有了一層關係，都生下襄王了，懷上雪陽了，然後才因為國中動亂皇上不求回報的幫助而被打動，然後才嫁給皇上的。
在此之前，她估計只想跟皇上滾滾床單，不想結為夫妻。
在她沒有嫁給皇上之前，麗妃本來是最有希望成為皇后的。突然多了這麼一個女人奪走了自己尊貴的后位，麗妃哪裡能甘心啊？
於是悄悄耍心機便是想當然的事情，不但逮著機會對先皇後下毒、暗殺，甚至把先皇后小兒子給推下水淹死了。
殺子之仇，先皇后豈能輕擾？
一個是攻余心計的後宮女子，一個是曾經戰場殺伐的女帝，莫非誰還能更加善良？
於是，就在麗妃的寢宮裡頭，先皇后把當時麗妃未足月的幼女當著麗妃的面兒也給淹死了，然後，親手在將把麗妃扒皮抽筋。
扒皮抽筋四個字寫起來很簡單，但是實行起來卻很殘忍。
麗妃被綁在木板上，先皇後用匕首將她的肌膚一寸寸提下來，挑出她的手筋狠狠用力拽。
那血腥殘忍的畫面許多宮人都給看吐了。
皮還沒扒完，麗妃被活生生的痛死，死的時候猙獰的瞪著眼睛，十分恐怖。瞧見了當時場景的人幾年內都還會做噩夢。
軒轅瑾當時只有三歲，他目睹了母妃慘死的全部過程。
他跑父皇面前哭過，結果換來的是被自己最親的親人囚禁冷宮。
他好歹還盼望著外祖父能給他母妃報仇，能把他接出去。可是很快他便得知，他的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娘、姑姑、姑父，全族三百多口人均被皇后誅殺。
一個龐大的家族瞬間瓦解，然而他的父皇對皇后的所作所為沒有半句呵斥。
然後這個孩子的心便寒了，無時無刻不再想著怎麼復仇。
沒讓他等多久，他認識了白葯子。
創辦了曾經能夠與明家的濟仁堂爭鋒的一代神醫。
白葯子教他功夫，傳授心機，幫他給皇上下毒。
然後他便等著時機成熟，讓皇上自己測出他無法生育的事情來。就因為這事，皇上便與先皇後有了隔閡。皇上每次看著先皇後為他生的一雙兒女，心裡頭很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