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性別真的這麼重要?
「先生!萬萬不可啊!」
「不是吧先生?平常你看著挺聰明的,其中的彎彎繞繞你比我們這些耳濡目染長大的還清楚,怎麼這會兒就犯傻了?」
「先生……不,嫂子,你知不知道,民間已經有傳聞,咱們大乾的軍隊不是陛下在養,而是您在養啊……雖然老兵都感激您,家家戶戶給你立長生牌子,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宇文聽濤、李承平和林凱相繼開口阻攔,按他們的意思,那就是千萬不要有多餘的舉動,原來禮部怎麼辦,她現在還怎麼辦就好。
摸摸下巴,江淺夏低頭看著面帶糾結的李薰,「薰兒,你怎麼看?」
被點名的李薰更糾結了,看看三位「學弟」再看看江淺夏。
「……以太子李薰的身份,我希望先生按自己的想法來做,因為這必將弘揚我大乾的威名,並給百姓、朝廷帶來龐大的利益。」
「以太子李薰的身份,我又不希望先生這麼張揚……功高震主,只知先生而不知薰兒的天下,薰兒也不想要。」
都是以太子的身份,表達的意思截然不同,但在場的人都聽明白了。
他要是未來能繼承大統,當然希望接手的天下越富庶越強大越好。亂世活人不如盛世豬狗,盛世的皇帝,當然是他這個太子所期盼的。
可他現在只是太子,為人子的身份,讓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父皇是一代雄皇,可以聖明,但很難容忍臣子比自己出色太多,甚至到了難以掌控的地步。
在大朝見這種特殊的時期中,他的先生,這麼一個通曉各國風俗,只要願意,很快就能和各國使節打成一片的存在,本身就讓人有些警惕。
更別說因為大朝見的緣故,各藩國的消息都不斷傳回來——大月境內突然多出了一支以江淺夏為主的追隨者軍團,人數高達兩萬,人人驍勇,又有大月皇子作為追隨者的頭領……
怎麼看,怎麼有貓膩啊!
就算兩萬人再精銳,那也只有區區兩萬人,本不用太過擔憂。 可一來,在大月國,皇帝的名頭還沒有一個臣子高,很容易激起皇帝和大臣們的不滿,二來,滇州的平山軍已經悄悄併入玄甲軍了,按照傳回來的訓練消息,三萬平山軍,最少能對抗十萬,甚至更多
的玄甲軍。
平山軍這種資質平平的都能被改造的如此驍勇,新式武器對傳統軍陣帶來的衝擊不言而喻。
大月的兩萬追隨者,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大多自己都有追隨者,真想拉起兵馬來,兩萬可以瞬間膨脹三四倍啊……
本來還沒想這麼多的江淺夏,聽著四個學生輪番給她從各個角度分析完后,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呢?」
看著氣急敗壞的四個學生,江淺夏無力的塌下肩膀,努力挺了挺胸。
「雖然你家先生我平時不拘小節,但好歹也是個女的啊……」
所以呢?
四人沒轉過彎來,茫然的看著江淺夏。
「從古至今,有女子稱帝的沒?以大乾現在的形式,我就算稱帝,就問滿朝文武誰會服我?」
四人愕然,不吭聲了。
是啊,先不說文臣估計會唾沫星子淹死她,就說武將,這麼多筆直筆直的漢子,把她當大婦、嫂子看待還行,尊她為主……
不說別人,就算林凱自己想想都渾身不得勁。
「就算我是個男的吧,你們摸著良心說說,誰跟我熟了之後還把我當回事兒的?你們自己摸著良心啊!」
李承平噴笑出聲,被哀怨的江淺夏踹了兩腳。
他們這個先生,初見時當然是敬畏交加,不敢放肆,可熟了之後,年長都習慣了對她呼來喝去的使喚,年幼的也可以肆無忌憚的撒嬌。
就算年齡相仿,看看無涯白芷和紫蘇,誰不是成天壓著她的?
這樣一個人稱帝了,就算真的僥倖成功,多半也會淪為政權旁落,最後凄凄慘慘的下場吧。
「想明白了?」翻著白眼,江淺夏摸著下巴嘟囔起來,「皇上和皇後娘娘對我的了解不比你們少,這麼簡單的道理,咱們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啊?」
「說句實在的,皇上對我寵愛中帶著忌憚我是知道的,可也只是怕我什麼時候抽瘋了把天下攪成一鍋渾水,應該不會傻了吧唧的覺著我會篡位吧?」
「要不是忌憚我,那就是忌憚古黎?」
「不可能!」
四人異口同聲的駁斥,連李薰都十分的堅定,不帶一點咯噔的。
「先生你別瞎猜了,父皇從來不會忌憚古將軍,我經常去父皇的書房幫著看奏摺,只要和古將軍有關的,父皇都在愁怎麼才能讓他主動離您遠點兒,該扛的責任扛起來……」
嗯,也是,她家親親夫君越來越不喜歡出遠門了,連提前告老還鄉都提好幾次了,看來確實是想撂挑子了,沒什麼威脅。
不過,既然不忌憚她,也不忌憚她夫君,那這其中就有點意思了……
此時不宜多想,江淺夏只是恍惚了一瞬,就故作無所謂的站起來。
「算了,這事兒反正我打定主意要做了,等我給那些外使們發帖子,順便把沈安沈大人叫上再議。」
探手勾住李薰的脖子勒在胳膊肘里,江淺夏皮笑肉不笑的道:「現在,我們就去找找你們的地理先生,看怎麼處罰他吧。」
四個「叛徒」顧不上想別的了,垂頭喪氣的跟著江淺夏去找地理先生,還剛好,先生正在給學生上課呢。
站在教室外猶豫了一下,江淺夏還是不顧影響,直接推門進去了。
「咦?院長,您這是有事兒?」
地理先生驚訝的放下書本,自覺的把講台中間的位置讓給冷著臉的江淺夏。
直接上了講台,江淺夏居高臨下,冷冰冰的看著下邊兒緊張兮兮的學生。
「提問,咱們腳下的世界,是方的還是圓的。」
「天圓地方!」
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問題,下邊兒的學生異口同聲的喊出答案,然後瑟瑟發抖的發現,他們院長臉直接黑成鍋底了。
地里老師總算知道她此行來的目的了,苦笑著想說點什麼解圍,反倒先被江淺夏給冷冷的瞪住了。
「先生,你執教地理,卻憑藉自己淺薄的理解誤導學生,該當何罪!」
「這,這實在是冤枉啊?」地理先生滿腹委屈,被學生看著,漲紅了臉。
「冤枉?呵,都跟我出來。」
帶著學生和委屈巴巴的先生找了條幾乎沒有落差的長河,放下一艘旗幟鮮紅奪目的帆船,任由它緩緩漂去。
一開始大家還一頭霧水,可看著那鮮紅的帆,突然一點、一點的「落下」時,已經學過基礎算學的學生們,變了顏色。
要是河道沒有明顯落差,會造成這樣結果的原因只有一個——地面是有弧度的。
也就是說,他們腳下的世界,自身是帶弧度的,就算還不確定是不是球體,但肯定不是懸浮在空中的一塊近乎筆直的平面。
「我們腳下的世界是球體,看過世界地圖的學生都應該有個印象,在咱們的東邊,還有一片美洲大陸,只是因為太過蠻夷未經開化,所以根本不知道遙遠的東方大陸,還有我們大乾和諸多藩國。」
「海船已經在建了,過不了幾年,萬寶閣旗下的商船,就將遠赴大洋彼岸,環繞一周,把沿途的珍惜作物帶回來耕種。」
面上浮起一絲惡劣的笑意,江淺夏抱著手道:「化學班寶貝的橡膠樹,就是從美洲大陸來的。要是不信,你們盡可以趁著大朝見的機會,問問各國使節,他們見過這樹了沒有。」
有的學生很容易就相信了,有的學生卻依舊有些懷疑。但這都不要緊,既然海船已經在造了,那等他們畢業的時候,豈不是可以揚帆遠航,去親自見證這個世界的真相?
熱血流淌在年輕學子們的胸間,以至於他們差點忽略了,被院長冷冰冰看著的,面色蒼白的地理先生。
「我知道,課本上的許多知識,即使是你們當先生的,也有些難以理解,甚至嗤之以鼻。」
嚴肅的看著苦笑的地理先生,江淺夏冷漠道:「但我希望,下一次你們,你們所有任課的先生,在質疑課本時,可以先來找我確認,而不是自以為是的誤導學生。」
「是……院長,屬下知錯了,請院長責罰。」
氣力盡失的跪倒在地,全場默然。
「此錯可一不可再,身為院長,我必須對所有學生負責,嚴懲你,給其他先生一個警醒。」
頓了頓,江淺夏冷酷的宣布,「地理先生教學不嚴,誤人子弟,現廢除先生身份,禁足半年,重新修習地理,半年後考核通過,方可重新執教。」
「我這樣的懲罰,你可心服口服。」
「心服,口服……」
旁觀的四人面面相視,都有些感覺不自在了。
現在的先生,哪裡還有平日里好拿捏的樣子?決策果斷,有理有據,懲罰的力度足以警醒其他先生,卻也留了一線生機給地理先生,督促他更加嚴謹努力。
這一套她用的宛如行雲流水,身上的霸氣壓的人本能的順從——套用在皇帝身上,不也是一樣的處理朝政? 先生的性別,真的這麼重要嗎,他們都快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