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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外邦耶蘭

  短促的敲門聲將「陌同門」門主軒轅甲子從半夢半醒之間拉回現實,他先是睜眼定了定神,繼而正襟危坐雙目緊閉沉聲道:「進來。」屋外走進來一人,身穿黑衣面色冷漠,竟是那第一日於頃刻之間將十數人打下台去的冷俊少年。少年進來后躬身行了個大禮說道:「師傅。」少年聲音冰冷好似一條冷厲的劍,給人直擊魂魄的寒霜之感。


  軒轅甲子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少年坐下,少年恭恭敬敬搬過一張椅子直身而坐。少年身為軒轅甲子的唯一弟子,面對軒轅甲子依然保持著敬畏,甚至說是恐懼。軒轅甲子不是如何乖張暴戾性情古怪之人,他的脾氣向來直來直去,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依照他的行事法度賞罰分明,從沒有對誰苛責要求或是無故暴起傷人,可以說此人很公正。即便如此,了解軒轅甲子如少年卻也難免對他心生恐懼,恐懼軒轅甲子身上那無法掩飾的恐怖寒意,經歷過無數血海屍山後的殺氣寒意早就深入軒轅甲子骨髓,如何遮掩也遮掩不住,少年的恐懼幾乎出於本能。


  軒轅甲子即便雙目緊閉卻也可以洞悉到自己徒弟情緒上的變化,他不由得眉頭微皺罵道:「沒出息的東西!你這樣畏首畏尾成何體統!出去丟了人可別說是我的徒弟!」軒轅甲子嘴上教訓徒弟心中卻是哀嘆不已,自己教訓徒弟是這麼說,那自己面對張玄陰時又好到哪去?


  「下面鬧起來了?」軒轅甲子心中不快,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出言詢問少年地下戰事。


  少年輕咳一聲,將地下情形大致講述一遍。原來在「何家莊」率先出手殺人後,整座比武場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桶,所有的恩恩怨怨頃刻間全都爆發出來,廝殺一場接著一場,怒火一浪高過一浪,這些武林人士出手越發狠辣,撞見自己的仇人那更是打得不死不休,如果不是有「陌同門」這三個字的無形威壓震懾在場所有人,地下之城定然已經變成了一片修羅場。出手不留餘地不假,但自「何家莊」殺人後便沒再出現過死亡,最多只是被打得嘔血,畢竟比武場上時間有限。


  少年說到此處微微停頓,隨後鼓起勇氣問道:「需不需要再加一把火?」


  軒轅甲子冷哼一聲,說道:「多此一舉。」


  少年冷汗直流,輕輕抬起拳頭擦掉額角的汗水喉結上下滑動兩下欲言又止。軒轅甲子眉頭再皺,少年急忙說道:「這次大會來了兩個外邦人,不知該如何處置。」少年一直以來平淡冷漠的情緒在這一刻竟然起了劇烈波動,彷彿一片冰湖在武道高手一腳踐踏之下開始寸寸崩裂,心弦再也無法保持鎮靜,他實在是太怕軒轅甲子了。


  軒轅甲子眉頭鬆開繼而再次擰在一起,少年繼續說:「那兩個外邦人進城時喬裝打扮遮住了相貌這才沒有被認出來,今日比武之時,場中出現了兩個頂尖高手,據查應當是當今『聖蓮神教』少教主白聖,和前任『聖蓮神教』首座護法,當今『沙口寨』寨主陸行空。這兩人之間似是有些矛盾,但礙於規則這兩人沒能上場廝殺。在他們現身後,那兩個外邦人也一併現身場中,引起一陣騷亂,但好在他們只是現身給白聖和陸行空二人看,並沒有其餘動作。」


  少年頓了頓,低聲說道:「白聖與陸行空二人結為頂尖高手,這會不會影響到師傅你的計劃?而且這又牽扯到『聖蓮神教』和外邦……這該當如何是好?」


  軒轅甲子沉吟片刻搖頭說道:「兩個頂尖高手卻是出乎預料,不過不足為懼。來了又能如何?滿腔熱血而來我定叫他冰冰涼而去!那兩個外邦人涉及到『聖蓮神教』的一樁秘事,白聖和陸行空也算是受到無妄之災。哼!隨他們去吧!他們越鬧對我們反倒越有利,就讓他們三方做個了斷吧!」


  少年皺眉道:「這牽扯到『聖蓮神教』……萬一『聖蓮神教』那邊有損……我們豈不是失去一方戰力?」


  「這等無情無義鼠目寸光唯利是圖的虛偽教派不要也罷!」軒轅甲子一擺手,身體躺在椅中,抬手點了點少年,「鼠目寸光也是說你,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此在乎一城一池之得失,你遲早會被自己憋屈死!」


  「謹遵師父教誨……」少年嚅嚅喏喏,起身彎腰答是。


  軒轅甲子擺了擺手,示意少年無事便退下,不要在這裡礙眼。少年起身行禮,後退著出門去。


  「等下。」


  軒轅甲子突然想起一事,出言叫住少年,讓他去裡屋將放在床頭的黑色劍匣拿來。少年依言去做,雙手陪著劍匣躬身放到了軒轅甲子身前。


  「打開看看。」


  少年不明所以將劍匣打開,下一刻,少年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以至於渾身顫抖滿臉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抬眼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家師傅,顫聲問道:「師傅?」


  「拿去吧,馬上你用得著。」


  軒轅甲子頗不在意的擺擺手,少年重重點頭,快速合攏劍匣,激動的連行禮都忘記該怎麼做,跌跌撞撞出門而去。坐在屋中的軒轅甲子哼了一聲:「沒出息!」


  地下城中,白聖終於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大師兄陸行空。不過他不是念著路行空的好,而是一路上都在思量陸行空是善是惡是敵是友,以至於這位年輕的少教主竟然生出了一根根白髮。自從在大玉沙漠一別之後,白聖便動身前來大凌薊州。一路上他都在思索此前關於陸行空的判斷是否正確,不知為何他心裡突然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陸行空不是兇手,是有人做出來給外人看的。難道就因為陸行空對自己的手下留情?不,不對。白聖相信自己做出這樣的判斷不是偶然,應該是基於那個叫做陸朝陽的男人當年給他留下的印象。


  不錯,當年的陸朝陽正如他的名字,給白聖帶來了一片陽光,在白聖內心深處,他依舊認為陸行空還是陸朝陽,所以他現在猶豫了。白聖雖是頂尖高手,但終究太過年輕。當年經歷師門之變后他便一直潛心修行不問世事,出關踏入一流上等之後又開始征戰四方,在大玉瘋狂尋找陸朝陽的下落要殺他以報大仇。所以在白聖的世界里只有單純的情緒,曾經的無憂,變故后的復仇。如此「單純」的他心性自然搖擺不定,以至於現在陷入死循環的糾結之中。


  白聖在自己房間總盤腿而坐靜心凝神,利用「聖蓮神教」獨有的冥想法「水觀心鏡」來平復心中種種思緒。也就在此時,門口傳來敲門聲,白聖緩緩睜開雙眼一身散發著的神聖之氣逐漸內斂,眼中似有白光閃過,氣勢歸於平靜。


  白聖緩緩下床,打開了房門,門外站立兩人,一男一女,穿衣打扮與中土人士無異但相貌相差甚多。皮膚白皙,頭髮成卷,眼窩深陷且畫有濃重的黑色眼影,鼻樑高聳唇闊耳大,是兩個外邦人士。這兩人白聖今日見過,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兩人在他與大師兄陸行空上場時毫無徵兆的現身,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是站在不遠處盯這二人,這讓白聖這個頂尖高手莫名的毛骨悚然。如今這兩人又不請自來,這讓白聖心中一緊,暗自思量這二人此行目的。


  「白聖先生,可否讓我們二人進去說話。」


  那個外邦男人學著中土武林人士拱了拱手,這一舉動讓白聖很是彆扭。白聖略作沉吟,側身抬手說道:「先生不敢當,二位請進。」


  這兩人微微彎腰點頭行禮,邁步進屋。在那個外邦女子進屋時停下了腳步,低聲說道:「先生是我們那裡的敬稱,與你們中土敬稱無異。」說完女子嫣然一笑,進得屋中。白聖無奈苦笑,確認四周沒人這才關上了屋門。


  屋中,三人相對而坐,外邦男人率先開口:「白聖先生,我們二人來自耶蘭『光明教』,也就是你們中土『聖蓮神教』的總教。」此語一出,白聖陡然皺眉,「光明教」?那是什麼?我「聖蓮神教」的總教?胡言亂語!我身為「聖蓮神教」少教主怎的從未聽說此事?我「聖蓮神教」創立上百年在中土歷經無數風雨險灘才終於有了今日規模,期間還經歷過數次幾近覆滅的劫難,那時怎的沒見有誰自稱是我「聖蓮神教」的勞什子總教來拉我們一把?現在想來當祖宗?真是找死!


  見白聖面露怒容,自稱來自耶蘭的外邦男女對視一眼,女子開口說道:「白聖先生,我們二人說的卻是事情,只是這涉及到你中土『聖蓮神教』的一件秘事,所以你不清楚也實屬正常。」


  「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實情,但是我想請你們弄清楚一件事。」白聖豎起一根手指,他眼中驀地精光一閃語氣森然道:「這裡是中土,不是耶蘭。如果你們膽敢再胡言亂語蠱惑人心半句,我定叫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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