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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司空府大堂里的氣氛,忽然變得十分怪異。


  堂中那素服單袍的青年,原本應該是待宰的羔羊。可他此時卻傲然站於堂中,揮斥方遒。


  原本那些一句話就可以令他人頭落地的掌權者,卻只能用或無知、或疑惑、或崇敬的眼神望著他,小心翼翼地聽著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個字,生怕漏掉隻言片語。


  甚至,就連整個漢朝目前最高的掌權者,動動嘴皮子便可調動十萬大軍的董卓,亦然不敢打斷何咸,只能壓低了聲音暴躁地訓斥一旁的田儀:「還傻愣著幹什麼!悉文這些話老夫雖然聽不懂,但文優的反應老夫卻是能看懂的。你還不速速記錄下來?記住,要一字不差!」


  眼觀六路的何咸,自然發現了這一幕。看著被董卓訓斥得面紅耳赤的田儀,慌忙找尋著筆墨,何咸故意放緩了語速,給了田儀充分的記錄時間。而這一小細節,自然換來了田儀感激的眼神。


  「漢之固疾,不在朝堂黨爭,而在社稷民心。」何咸開口便直指漢室衰亡的根本原因,自信從容:「諸位只見改朝換代,皆有新興勢力推翻舊王朝,卻都忽略了每次王朝更迭,都有廣大百姓的推波助瀾。人心向背之勢,可見一斑。」


  「先賢亞聖孟子便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此句微言大義,深得教化統御精要。一個良序安寧的王朝,必然君民相洽,如魚得水。而中間負責維持整個朝政運行的階層,不論宦官、外戚抑或士大夫,皆不過溝通融洽兩者的媒介。」


  說到這裡,何咸為加深自己論點的說服力,還舉出了當年前漢的例子:「高祖龍興之後,呂后當權,作亂朝政。當年朝政傾軋酷烈異常,呂氏專權獨大,群臣恨不得生啖其肉,比之如今混亂百倍。然結果呢?天下依舊太平,王朝穩如泰山。」


  這個例子,何咸說的一點都沒錯。當年呂雉把持朝政的時候,對待劉氏子弟那叫一個嚴防死守,打壓群臣雷厲風行。一代女強人呂雉專權后濫殺無辜、剷除異己,搞得整個朝堂風氣可謂烏煙瘴氣。


  可後世司馬遷在《史記·呂太后本紀》里對呂雉的評價還是挺高的。司馬老先生的原話是:高后女主稱制,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罰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


  司馬遷老先生用他宏大的歷史觀來概括,就是說生活在呂雉主政專權時代里的百姓,日子過得還是挺不錯的。只不過就是宮廷鬥爭打得太激烈,呂氏本家勢力太過囂張而已。


  「何咸,你好狗膽!」聽聞何咸竟捧出了呂雉的例子,身為漢室宗親的劉艾又忍不住了,大怒吼道:「呂后目無祖制、牝雞司晨,為天理所不容。若非後來朝堂重歸正統,豈能有漢室三百餘年基業?」


  何咸瞥了一眼劉艾,有些懶得搭理這種食古不化的蠢人,淡淡一句話噎回去道:「那當年怎麼沒有蟻賊作亂,沒有天下大亂?」


  「你信口雌黃、數典忘宗,區區一個品秩六百石的佐軍司馬,南陽屠戶之子,竟然妄議朝政……啊!」


  劉艾還在滔滔不窮地罵得正過癮,可忽然間便看到一大塊巴掌朝著他臉上呼去。劉艾一文弱書生,當即被那巴掌扇得直接倒地轉了三圈,再抬頭時嘴裡含著血,門牙好像都掉了半顆。


  然後,他就看到了董卓那張暴怒的臉,指著他大叫道:「來人,將這狗東西給老夫拖出去杖斃!」


  劉艾當時就傻了,看著自己被如狼似虎的侍衛拖起,不由發出了一聲凄厲到了極點的慘叫,放聲大哭求饒道:「董公饒命,饒命啊!」


  一旁的李儒看著劉艾那混樣,亦然不由搖頭。然而,他當初勸董卓任劉艾為長史,就是想讓董卓有個親近士人和宗親的表態而已。


  不過這樣的傢伙,說殺就殺了,的確還是有些不妥。畢竟如今局勢尚未明朗,董卓貿然激怒士人和宗親,後果還是有些嚴重的。


  於是,李儒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


  堂上董卓看到這一幕,卻仍舊余怒未消。然而此時他還非後來那暴虐自大、目中無人的魔王,此時的他對於李儒還是言聽計從的。


  由此,董卓只能幾乎跳著腳大罵道:「先別打死,給老夫慢慢打,打到悉文論完這治世之道再說!」


  『喲?』何咸一聽這話,不由挑了挑眉頭,心中有了計量:看來,自己得多忽悠一會兒了。


  由此,看著劉艾如被拖瘋狗一般拖去。何咸故意在隨後的論述中,夾雜了大量的個人感悟,那語速也都盡量放緩了不少。


  可惜的是,李儒不是吃素的,聽了何咸大量論述了天子、朝堂和百姓的關係后,他便明白了何鹹的用意。對於何咸這等小心眼兒,忍不住苦笑起來:「悉文之意,是要勸司空俯身親近百姓,打壓朝堂公卿、豪門世族吧?」


  「不錯,正當如此。」心中哀嘆一聲,見李儒實在不好忽悠,何咸也只能拿出點乾貨道:「司空乃邊塞武人出身,如今朝堂風氣早就固執不化,司空無論如何俯身親近士人,這些士人心底也是難以真心效命的。而整個王朝的基石又是百姓民心,董公何不去繁入簡、直抵核心?」


  「讓我們去討好那些泥腿子?簡直天大的笑話!」一側涼州武將終於聽懂了這些,不由激憤上前,大言不慚道:「那些泥腿子軟弱無能,殺他們跟殺牛羊無異。且天下這般賤民千千萬,根本殺之不絕,有何必要?」


  「也沒啥必要。」何咸斜了一眼那個五大三粗、驕橫跋扈的將領,也沒心思搞清楚這又是哪個蠢貨,只是隨口又譏諷道:「而且,這些百姓愚昧無知,還一盤散沙,殺多少都沒啥關係。」


  「正是如此!」這將領見何咸服軟,不由大樂。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后,又不由指著何鹹的鼻子大罵道:「不對,你小子是在嘲笑我?」


  「當然是在嘲弄你!」眼見何咸就要說出治世的良策,卻被這麼一個蠢貨攪亂,李儒這平時都信奉靜可積威的策士,也不由想殺人:「天下百姓千千萬,又殺之不絕。可你若得罪盡了這些人,只需一人揭竿而起,百姓立即景從,屆時面對千千萬百姓,你有幾把刀夠殺的?」


  李儒不是傻子,更不是偏聽偏信的人。對於何咸一番忽悠,他當然不可能立馬就轉變了想法。不過,正因為他是聰明人,他也看出滿朝公卿大臣,對董卓這等邊塞武夫的無盡鄙夷和堅決抵制。


  他認為,何咸這條大路不管是否正確。但對於董卓來說,有一條新路可以走,卻絕對是一件好事兒。


  更何況,一個區區弱冠之年的人,胸中便由此韜略見解,也絕非常人——這些,才是李儒轉變了對何咸看法的根本原因。


  不過,有了這些也不足。李儒還要試試何鹹的真實水平究竟到了哪裡,故而,他停頓了一瞬,轉口又向何咸問道:「不過悉文,當年蟻賊之亂,也算天下震動。可為何這大漢王朝,仍舊沒有滅亡?」


  何咸有些不悅地輕蔑一笑,脫口而出道:「簡單。因為百姓畢竟民智未開,還感念著漢朝的好,有苟且偷生的心思。換句話說,就是漢朝氣數未盡。」


  「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張角之流,不過土鱉,麾下黃巾蟻賊亦然烏合之眾。可倘若有見識手段都一流的豪強士族領導,郎中令覺得漢朝還能苟延殘喘下去嗎?」


  何咸雲淡風輕這番話落下,眼神忽如利劍般直射李儒。一時間,向來積威甚重的李儒,也不由垂首,不敢與何咸對視。


  「那悉文,話已至此,治世之策總該說了吧?」諸位上董卓擺擺手,有些厭煩這中間一大段煩人的插曲,竟直接走下主位,和顏悅色地向何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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