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李利入揚縣
縱馬賓士在揚縣的路上,李利望著身後西涼鐵騎馬背上的財物,不由豪情滿懷。
再想到揚縣城中唾手可得的功勛,他那英俊的面龐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張綉,縱然你槍法出眾,那又如何?跟著那樣一位窩囊的叔父,你註定只能被我踩在腳底下!
分別身為李傕和張濟的侄子,在涼州軍中,李利與張綉毫無疑問是眾人矚目的對象。與雒陽城中的董璜不同,這兩位沒有太過顯赫叔父的照應,他們的名聲都是一刀一槍從屍山血海當中拼殺出來的。
不過,比起寡言卻剛烈犀利的張綉來,李利顯然不怎麼被人看好。但李利從不妄自菲薄,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一位比張綉強大且善謀的叔父,在李傕的悉心培養下,他的戰功向來不會在張綉之下。
就如這一次,他只要衝出揚縣,亮出牛輔的符令,便可以輕易地將那四千餘手無寸鐵的白波賊寇斬殺。屆時,叔父再上書一封奏報,自己必然會再度得董公的青睞,聲名大噪。
這可是十拿十穩的軍功,比起張繡的浴血拚殺,來得實在不費吹灰之力。並且,如此一來,他還可以狠狠地替叔父出一口氣,令那個該死的何咸,知道一番什麼叫做尊卑有別!
一想到那個何咸,李利便氣得牙根兒痒痒:從年歲來論,這個何咸顯然就該跟自己和張綉爭一爭長短。可想不到,這個死了爹的雜種,竟然驕恣狂妄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也不知道他使了什麼鬼招數,竟然同中郎將牛輔走得十分近,一下躍過了他和張綉,直接同他叔父和郭汜爭鋒起來。而且,從第一輪的交鋒來看,這個何咸似乎還真的有兩把刷子。
不過,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經歷這日之後,那個該死的何咸就會被打回原形,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貨色!想到這些,李利不由催促了一番麾下鐵騎的速度。畢竟,按照正常的行軍,他昨日就該到達揚縣的。只不過,這種奉命出營的差事兒,一般而言就是一趟福利。所以,按照涼州軍中的潛規則,李利便放縱
士卒在周邊鄉里劫掠了一番,直至今日才趕赴揚縣縣城。
得益於牛輔的符令,李利這一千人在進入揚縣的時候,並未受到阻攔。故此,李利也不廢話,直接率領鐵騎奔赴縣衙。
他知道,如今縣衙便是整個揚縣的樞紐所在,何鹹的五千兵卒除卻日常輪流駐防警戒之外,其他將士都圍繞著縣衙駐紮。
至於軍營中的首腦人物及親衛,更是就住在縣衙當中——這也戰時最常見的情況,畢竟縣衙乃縣城的中心所在。指揮調度皆由縣衙所發,可以最大可能保證軍令下達后被迅速執行。
此番李利手持牛輔將令,又特意為羞辱何咸而來,自不會客氣。遙望著縣衙已近在眼前,李利非但絲毫不減緩馬速,反而想著直接帶領鐵騎沖入縣衙當中,將裡外統統圍住!
然而,就在他距離縣衙還有七十步的時候,忽然聽到一人高聲大喊道:「來將何人,速速通報性命及所為何事,否則,我等將視為敵軍!」李利昂首,看到縣衙周圍已被密密麻麻的帳篷所包圍,縣衙周遭的房屋當中,也影影綽綽露出身穿皮甲士卒的身影。不過,他絲毫沒將這句話放在耳中,只是輕蔑一笑道:「兒郎們,隨我沖,給這些敢向我
等狂吠的蠢貨一個下馬威!」
然而,話音剛落,李利便驀然看到頭頂上一片灰暗。
無數支利箭在半空中都遮斷了天邊的朝陽,箭簇如飛蝗一般落下,狠狠鍥入寬闊的黃土道路上。李利驚駭之餘迅速拉起馬韁,吃痛的戰馬陡然人立而起,揚天長嘶!
李利身體頓時騰空起來,好在他馬術精湛,在半空時雙腿緊緊夾住馬腹,令自己與戰馬形成一個整體。
可惜的是,他忘記了自己身後還有一千西涼鐵騎,那些他身後的親衛沒有他這般敏銳,愕然止步之時,整個身子不由從戰馬上飛了出去,重重撲在李利的背後。
李利慘嚎一聲,再也無法維持平衡,只能同那群西涼鐵騎一齊栽倒在黃土地面上。就在他嘴巴里塞了一嘴泥而勃然大怒的一瞬,一支利箭『錚』地一聲,死死地釘在了距離他頭皮三寸的地方。
李利一時不由膽寒,冷汗瞬間便流出來了。
可以想象,要不是他驟然回頭尋找那個撞飛自己的傢伙,躲開了一點點角度。那一支利箭就會狠狠刺入他的頭皮,帶走他的性命!可即便如此死裡逃生,李利仍舊心膽俱裂。從他趴在地上的角度看去,眼前一片都是死死刺入硬土當中的利箭,那密集的箭桿,彷彿田間的麥子。偶有跌落在地的利箭,鐵質箭頭上也不由閃過一絲絲冷幽
的金屬光芒,看得李利不由頭皮發麻!
幸好對面這一輪箭雨,也只是想起到震懾的目的,並未想著真正射殺他們。否則,只能在街道上排成密集陣型的西涼鐵騎,必然會在第一輪箭雨下躺下百十名將士的屍體。
可即便如此,李利回頭也愕然發現,自己的騎陣已完全亂了。
適才一陣慌亂止步,使得自陣相互衝撞,人仰馬翻,混亂無比。若不是一輪箭雨後何咸軍再無動作,他們這支騎陣就可以會因混亂時的自相踩踏,死傷近百!
不過,縱然戰馬都在最快的時間內被安撫下來,可仍舊有不少騎兵跌了個頭破血流。不少可憐的騎兵還被馬蹄踩了幾腳,骨折之人恐怕不在少數。
一時間,這支氣勢洶洶而來的騎兵,頓時猶如被拔了毛的公雞,非但威風不在,反而顯得狼狽異常。
緊接著,李利又聽到了一聲洪亮的鼓聲。隨即整個縣衙當中,梆子聲響成一片,連綿不絕。
李利聽得出來,這是縣衙中的那些士卒在發出警戒。這樣的響動會有兩個作用,其一就是令大清早還未出門的百姓,趕緊關緊門窗,避免捲入接下來的惡戰。另一種作用,便是剛剛起身的李利看到了縣衙門前,已然衝出了一直陣列嚴整的部隊。這支部隊最前方是一排由三人抬著的盾牆,中間是手持長矛和大戟的步卒。在此中央,還有一些刀手混在其中。另外
,抬眼可以望到的高處,皆有弓箭手拉滿了弓弦,眼神冰冷。
看到自己這支部隊乃是清一色的騎兵,前來的將領當即高吼了一聲:「變陣!」
話音剛落,那些大盾立時變得更加嚴密起來,長矛手迅速上前,將斜指著朝陽的長矛架在巨盾之上。頓時,這樣一支從容不迫地對步卒軍陣,立時又變成了標準的對騎方陣。
隨後,李利便又聽到了一陣清脆而急促的馬蹄聲。回首一望,他們身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支七百人的鐵騎,死死封堵住了李利的退路。
被巨大殺意籠罩其中的李利部隊,立時便如狂暴汪洋中的一葉扁舟。李利知道,只要自己說錯任何一句話,這支軍隊立時就會如野獸撕碎他們。
不過,就在前方步卒和身後鐵騎,已經將他擠壓到幾乎快無生存空間時,李利忽然反應了過來,狼狽的年輕面孔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有恃無恐的笑意。他站起身來,高高舉起手中的符令,用儘力氣得意喊道:「奉牛中郎之命,前來斬殺白波餘孽,爾等還不速速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