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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我是喜歡濫殺的人嗎?

  揚縣軍營當中,老李與幾名曲侯,正小心翼翼地陪著一名李利西涼鐵騎的曲侯。


  老李年歲大了,經歷的事兒也多。他雖然不知道今日為何軍令一日三變,讓人毫無頭緒。可出於軍人的天職,他仍舊服從了命令:陪好眼前這位驕縱的曲侯。


  不管怎麼說,軍營清苦,今日能有酒有肉,也算是一場福利了。只不過,在場何咸麾下的曲侯,一個個都覺得這場酒宴十分沒有滋味。非但如此,他們還覺得太過窩火。


  「我跟你們講,你們歸入那個狗屁何咸麾下,就由一匹狼成了一條任人擺置的狗!跟著那樣的草包有什麼意思,既不能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又不能縱馬揚鞭,予取予奪,你說你們當這兵還有什麼意思!」李利麾下那名曲侯猛地灌了一碗酒,抹去下頜的酒漬,說得唾沫星亂飛。老李旁邊一名較年輕的曲侯實在憋不過,回了一句鄙夷道:「欺辱百姓,好大的威風!我們跟隨司馬攻破了揚縣,大敗白波楊奉一部


  ,你們又做了什麼?」


  「狗崽子,你說什麼?」那李利麾下的曲侯一聽這話,當即將酒碗一摔,橫起刀就要耍威風。


  老李眼疾手快,立時摁住那曲侯,低三下四賠禮道:「老弟,老弟!這娃還小,還不懂事兒,你跟他計較什麼?來來,今日可算沾了老弟的光,要不跟著那司馬,我們根本喝不上一碗酒」


  「哈哈哈」這曲侯拍著老李的肩膀,得意非凡:「還是老哥明事理,這話我愛聽,來,給我滿上!」


  老李又小心翼翼地給他滿上,碰到了剛才那年輕曲侯陰鷙隱忍的臉。看到那曲侯正摸向自己腰間的刀,老李一把按住他的手,冷厲地小聲說道:「服從命令,相信司馬大人!」


  就是這番話,讓那名年輕的曲侯止住了衝動,臉上擠出了一抹難看不甘的笑意。


  很快,帳簾被小黑掀了起來。


  老李一看到跟隨司馬大人的侄子回來了,當即明白了什麼事兒。小黑又附耳在老李耳旁說了些什麼,老李登時大喜,轉身環顧自己一圈人,使了一個眼色。


  眾人會意,臉上的喜色止都止不住。


  偏偏李利那個曲侯還不知道,還在大放厥詞道:「要我說,念在你們也是涼州老鄉,趕緊歸投我們李校尉麾下得了。以後,你們就跟著我混,保證好處你們想都想不到!」老李這就笑了:「老弟啊,你或許不知道,跟著我們這位校尉。酒是不常喝,可這肉我們平日可沒少吃,而且,老哥我的糧餉足抵得上老弟三倍,且還不算戰功的獎賞。哦,看到帳外那輛車沒?上面的事物


  都是老哥的,夠我家黑子討個好小娘了.」


  「一車的銅錢和布帛,還有粟米?」那曲侯傻眼了,他跟著李利多年,就沒見過這麼多的財物。


  「唔也不能這麼說。」老李搖了搖頭,然後就在那曲侯神色略微好轉一下后,他又開口說道:「畢竟,那車子還有拉車的駑馬,也是我的。」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無形裝逼,最為致命啊!


  身為何咸麾下最傑出的曲侯,老李這一下都用出了何咸裝逼的精髓。


  「怎麼樣,老弟,你看老哥還用跟著你混嗎?不如,你投在我們麾下,讓老哥照顧照顧你如何?」


  「狗東西,你敢消遣老子?」這曲侯立時怒了,從老李這番話里,他當然聽出了老李的調侃和嘲諷。


  然而,這一次,他卻沒有抽出刀來。因為他剛一有動作,一隻大腳就狠狠印在了他的臉上。黑子可是能舉百斤石鎖十下的猛士,這一腳下去,那曲侯當即眼冒金星,鼻血橫流。


  正驚怒之間,他陡然便發現自己已經被五六把刀子架在了身上。再望向老李,他愕然發現適才窩囊恭順如田間地頭兒老大爺的老李,一下透露出了百戰悍卒的氣勢,還有一種他根本學不來的從容淡然。


  「年輕人,要愛惜生命。」老李開口淡淡說道。


  倒在地上的曲侯,立時感覺到一股森森的寒意。他知道,這不是架在他身上兵器本身的溫度,而是因為這些悍卒殺過太多人帶來的殺意。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兒?」曲侯駭然問道。


  「沒什麼,只是我們的酒,不是那麼輕易讓人白喝的」老李又一次淡淡回道,但下一瞬,他便臉色一正,對著那些人吩咐道:「帶走!」


  看著軍營里一個個被刀架著出來的傢伙,何咸忍不住拍拍手,對著身後的賈璣道:「你看,我就說過讓這些中級軍官識文斷字、多點學問沒錯吧?這場戲,你看他們一個個演得多精彩?」


  當然,整座軍營不可能就以這樣的戲劇性的方式結束。一些零星的殺戮和戰鬥也是有的,尤其李利親衛那一座大營里,更是廝殺成了一片。不過,因為何咸是有心算無心,所以那裡的廝殺,何鹹的士卒也沒有直接同李利親衛貼身肉搏。而是讓人一輪火箭先射進去,再令重盾兵圍成一圈,將那些渾身著火的傢伙趕回火場。至於趕不走的,則被

  一桿桿長矛搠死。死硬的分子,用這種強硬無情的手段殺戮乾淨;軍中的曲侯及低級軍官,被何咸部下以多擊少俘獲。剩下那些普通的西涼鐵騎,對付起來就更簡單了,憋了半天悶氣的許涼和吳匡,正帶著三千士卒將他們


  重重包圍了起來。


  那些西涼鐵騎的確驍勇善戰,是馬上一等一的好男兒。可問題是,現在他們可沒馬,而且大部分都喝得暈頭轉向。更不要說他們還一個個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得不到上面任何的指令。


  在冰冷的利刃面前,倒是有幾個仗著酒勁喊殺過來。可被許涼一刀刀剁成幾截后,那些剩下的士卒立時清醒理智了許多。


  踩著流血不多卻堅硬無比的土地,何咸分開了人群,出現在那些驚恐不安、又焦躁忿怒的西涼鐵騎面前:「諸位,看清這張臉,我就是何咸。」這話一落下,那些西涼鐵騎將士不由一陣嘩然。激憤者有之、叫囂者有之、咒罵者有之,當然,也有一些見勢不妙求饒的。不過何咸都恍若未聞,壓下雙手道:「爾等不用擔心,李利謀反,你們尚且不知,

  此事與你們無關。」


  這話落下,那些西涼鐵騎更是嘩然,不少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握緊了刀槍準備拼個魚死網破。然而,何咸卻異常沉穩地皺了皺眉,似乎很不喜歡這樣的吵鬧,淡淡開口道:「都肅靜。」


  這樣的一句話,自然不會有什麼效果。不過,這也在何鹹的意料之中,由此,他微微一揮手,三百名弓弩手立時從層層疊疊的盾矛陣中露了出來,拉緊的弓弦和絞起的弩弦在如此嘈亂的環境中仍舊清晰可聞。那些鼓噪的西涼鐵騎們,在幽冷的

  箭頭之下,一個個都遵從了何鹹的命令,不敢再做出半分響動。


  「司馬大人,你說此事與我們無關,是否要放我們一條生路?」沉默片刻后,還是有一名膽大的西涼鐵騎開口了。


  「當然,」何咸顯得很無辜,攤開手道:「我是一個嗜殺成性的人嗎?我連白波賊都不願殺,殺你們又不能報軍功」


  這句話讓那些西涼鐵騎一個個放了心:的確,從傳聞當中,他們還真沒有聽說過何咸濫殺的事迹。更何況,兩家畢竟還是友軍,殺了他們當反賊上報軍功,此舉實在太不要臉了。


  這樣的事兒,他們的上司李傕和李利能做出來,何咸似乎還真不是那樣不要臉的人。


  由此,當下又有人問:「司馬大人,既然不準備殺我們,那你想怎麼辦?」


  「沒啥,就是你們吃了我的,也喝了我的,總得認賬付賬吧?你們的戰馬,我已經收繳了,不過顯然還不夠。所以,你們的兵刃、戰甲,也得拿來抵債!」


  「放屁!」一名西涼鐵騎當即怒了,大吼道:「一匹涼州戰馬能值萬錢,你那些飯食,難道都是金子做的嗎?」


  嗖!

  一支利箭劃出尖利的聲響,狠狠刺入適才開口那人的面門之上。那人慘叫一聲,立時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一灘鮮血緩緩沁入堅硬的土地。


  「怎麼,難道你們有意見?」何咸仍舊笑著,但在那名屍體的映襯下,他此時的笑卻那麼令人膽寒。


  於是,這些西涼鐵騎都知道該怎麼做了。最後,這些被扒了皮甲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的西涼鐵騎,一個個欲哭無淚:何咸!你果然不嗜殺,可你這樣,比殺了我們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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