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蓋勛蓋元固
「程咬金算一個,韓浩也能算一個.」窩在府中內宅的何咸,扳著指頭在數著人頭兒。可數來數去大半天,他最後還是忍不住撓頭道:「這怎麼算,也湊不夠五個人啊」
朝會之後第二日,何咸果然便接到董卓對他安排。與他設想的一樣,這次董卓就是要何咸統率皇甫嵩的舊部前去對抗關東群雄。
由此一來,兵卒與統帥之間互相猜忌,沒有多少契合度。而上面還由董卓這座肉山親自鎮著,何咸想脫離董卓手掌心的概率已微乎其微。
針對這一狀況,何咸能想到的唯一應對策略,就是至少要把司馬級別的中級軍官都換成自己的親信。否則的話,他即便再有天大的本事兒,也會在這場著名的討董戰役中淪為打醬油的角色。現在何鹹的官職為中軍校尉,滿編製的部下會有一萬兩千五百人。而董卓麾下的心腹將校實在不算太多,所以何咸推測董卓這次調撥給他的人數會只多不少。這樣一來,他便至少要湊夠五位司馬來統率五
部。
程咬金在外人看來,是何咸從山野中提拔的一位流寇頭子,而韓浩則是一員降將。這兩人的身份對於董卓來說並不敏感,故而何咸還有信心將兩人從小平津調回雒陽。
可吳匡和許涼這兩人就不行了,畢竟這兩人乃何進的舊部,是何咸絕對的嫡系,調這兩人統率兵馬多多少少會讓董卓猜忌。而且,小平津那塊革命根據地何咸也不想放手,所以留吳匡和許涼二人在,再加上賈詡居中調和斡旋。那董卓無論怎樣往小平津里摻沙子,派涼州將校去那裡搶奪兵權,何咸至少也能保住五千至七千的嫡
系部隊。至於說徐晃,雖然也符合被調入雒陽的條件,但如今距離徐晃負傷剛過一月有餘。何咸就是再缺人,也不能讓尚未痊癒的徐晃披掛上陣。而且徐晃為人沉穩低調,武力不凡,留他在小平津也算一根定海神
針。「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這不管打仗還是治國,啥最重要?」何咸慘兮兮地望向朱儁,直至朱儁都被看得發毛后。何咸才一巴掌拍在了朱儁的大腿上,生無可戀地言道:「是人才啊!沒有人才,還打個
毛的仗!」
「你小子,如今是越來越不將老夫當回事兒了啊!」相對於何咸,朱儁這兩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中興漢室、匡扶社稷的大事,有何咸這種年輕人在前面頂著,他就沒以前那麼憔悴憂愁了。而他那個怎麼看都不成器的兒子,被何咸舉薦給個機會後,一下還成
了堪比蘇秦張儀的牛人,更讓朱儁覺得蒼天都開始眷顧他老朱家了。
不過,這並不表明朱儁就此沒心沒肺、沒臉沒皮了。看到何咸因為手下無人一事而發愁,何咸吹了吹鬍子后,還是開口言道:「老夫倒是能舉薦一人,敢保證的是董卓絕對會同意,就是不知你敢不敢用」一聽朱儁這話,何咸就連連嫌棄般地擺手:「快拉倒吧。一來,董卓能同意的,會是啥好鳥兒?二來,聽你的意思,那人好像也不會聽我之命行事,那我要他幹啥,當祖宗供著嗎?」說著這些,何咸隨後又
幽怨地看著朱儁,惋惜言道:「你怎麼就不晚生幾年呢?」朱儁一看何咸將主意都打到了自己的頭上,鬍子都被氣歪了:「老夫若是晚生幾年,你小子早就在我麾下為將了,還輪得到你來統率老夫?」說完這句,朱儁又把話拉回正題,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小子,可
曾聽聞過蓋勛蓋元固?」
「蓋勛?」何咸一聽這個名字,嚇得直接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他這人太猛,性格太剛烈。像我這樣不著調的人落在他手裡,不被他罵死拆散了才怪。」
不怪何咸這種混世小魔頭也對蓋勛如此忌憚,實在是天生萬物,然後一物降一物。對於何咸這種傢伙,能壓他一頭的只有兩種人。
一種,就是賈詡那樣老謀深算的超級謀士。這種人看何咸撅屁股,就知他要拉什麼屎,而且智商手段也都高何咸一線。所以何咸對付賈詡,便採用了待人以誠的方法,絲毫不敢對賈詡耍弄什麼心眼。
而另一種,就屬於蓋勛這樣的人。
蓋勛這種人,忠正剛義,耿直到了極點,一切行為處事都好似按照編好的程序來運行,把自己活得就像一台機器。
這人耿直剛正耿直到什麼地步呢?
舉個例子,當初漢靈帝大閱兵的時候,問蓋勛天下怎麼這麼多的叛亂?結果蓋勛想都不想,直接開口便道:「還不是陛下寵信那些宦官,宦官的親族子弟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惹得天下大亂?」
可你說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腦子不開竅,不堪大用吧?
但蓋勛還真不是那樣一個人,這人允文允武,才幹非凡。當郡守的時候,他能牧民一方,政績卓著;當武將的時候,他又善謀計,用兵靈活。
按說這種人,其實很容易被何咸收服的。但事實恰恰相反,蓋勛的忠正剛義雖不是什麼迂腐,但卻是一種印入骨髓里的堅守。他這人心志如鐵,絕非韓浩那種寒門出身的將領。
寒門出身之人大多知曉些變通,腦子也比較活泛。可蓋勛出身官宦世家,活著的使命就是為了報效漢室,即便漢室跌落到九重淵底,這人也會堅守不移。
更重要的是,天下人都知道蓋勛看董卓很不順眼。
「董卓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沒理由殺蓋勛,但也不可能放心將蓋勛留在雒陽。畢竟,雒陽一群只會空談的士大夫不算什麼,可真留這麼一位能打仗的蓋勛,那才會讓董卓睡不著覺。」
朱儁看著何咸都不敢接蓋勛這塊燙手山芋,不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激將道:「既然蓋勛註定要被董卓帶上戰場,那與其讓蓋勛在涼州將校手下鬱郁難平,不妨你將他弄過來馭其才智破敵,豈非兩全其美?」「馭其才智?我駕馭得了嗎」不論朱儁如何巧舌如簧,何咸這裡就是死活不答應:「蓋勛是什麼資歷,我什麼資歷?要讓這樣一個猛人當我的部下,那還不帥弱將強?到時候他肆意胡來,我跟著倒霉不說,就
說他曾提議皇甫將軍聯合關東群雄一事,可見他還對那些野心勃勃的士人抱有好感。這樣的人,我說啥都不能要。」
「你狗小子,自私沒擔當,簡直沒絲毫君子風範!」朱儁怒了,起身揮袖而去。
可剛走到庭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兒輕聲說道:「嗨,老夫跟他商量個什麼勁兒,直接讓董卓指派給他不就行了?反正這小子鬼滑的很,坑他也不冤!」
這個時候,愁苦又單純的何咸,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朱儁給賣了。
他只能仍舊扳著指頭,怏怏不快地言道:「程咬金和韓浩算兩個,實在不行,就冒著得罪呂布的後果,去把張遼、高順給弄來。不過,這事兒怎麼也得先編個借口,還得給呂布一點甜頭兒」
一想到這裡,何咸又是一陣頭疼。
因為他發現自從朱儁提到蓋勛之後,他的心緒就完全亂了:因為熟知歷史的他知道,再有一年,蓋勛這位本該在歷史上大放異彩的名將能臣,就會因抑鬱難平,導致背瘡發作而亡「老朱頭兒真是的,好好的提蓋勛幹什麼?本公子都自身難保,還想著讓我保別人.」何咸煩悶地將案几上的一應事物掃落。最終還是悠悠一嘆,任憑這份無力的傷感流逝在空氣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