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不改窮摳兒本性
「好,好,真是好!」何咸捧起前線傳來的密報,不由高聲笑了起來:「樊噲這號人物,果然用來放養才是最合適的。短短一夜,就此平定白波賊亂,還河東一片靖平。」
說罷這句,他將手中的密報交給蕭何、姚廣孝和管仲三人,帶點得意的味道開口:「這下,亂的已經平定下來了,你們總沒啥理由阻止我出外考察了吧?」
說起這些,何咸就忍不住一肚子辛酸淚。自從夏季那會兒出去撒了一會兒歡之後,他半年時間就一直待在府衙當中處理公務,根本連個節假日都沒有。就算朝堂上的那些公卿大臣們,每五天還有一天休沐呢,而何咸這小半年恨不得蹲坑兒的時候
,都有人在外面跟他商議著河東的政務。
「按照主公的說法,那些公卿大臣不過是在朝廷當中上班,可主公卻是在河東自主創業。這兩者,能有可比性嗎?」姚廣孝今日看起來心情很是不錯,輕輕回懟了何咸一句。
何咸一愣,忽然幽怨開口道:「你這番話,我竟無言以對。」然而,就在他以為他外出考察之事已板上釘釘的時候,堂下三人卻忍不住又同時笑了一下。緊接著,就是蕭何捧著一摞竹簡上前道:「主公,我等自不會阻攔外出考察,只不過主公想必也不願帶著最後的糟
心事兒外出吧?」
何鹹的臉色一下垮了下來,不由看著蕭何手中的一摞竹簡,遲疑問道:「真的是年底最後一件事兒,你們不會又想騙我吧?」
蕭何懶得多言,直接道:「此乃上計之事。」所謂上計,是各縣令長於每年十月底前將該縣戶口、墾田、錢穀、刑獄等狀況編製為計簿,呈送郡府。郡府根據屬縣的計簿,再編製郡的計簿,派計吏於年底前赴京師,上報尚書台和司徒府。司徒府和尚
書台根據計簿對郡守進行考核,根據考核結果,予以升、降、賞、罰。
換句話說,這就是年底算總賬的意思。辦完這事兒,這一年就算真的沒啥要事了。
何咸這下自然便放心了,也想知道他來小半年後,到底為河東做了哪些實事。可拿來蕭何手中的總賬簿之後,他立時便傻了眼:「怎麼才有這麼點錢糧?我等忙死忙活小半年,為何不見多少成效?」要不是何咸信得過蕭何的人品,何咸都差點以為蕭何貪墨了。畢竟,這小半年別的事項不說,就說他雷厲風行獨佔河東兩大鹽池一項,那就換來了數億的錢財。就算其中有以工代賑的消耗,可賬簿上也不
可能只剩下兩億的數字。
雖然,比起之前河東府庫只有八百萬已經翻了二十五倍,但貪心不足的何咸,總覺得其中還有貓膩。
幸好蕭何對此似乎早有預料,又將那數億錢財花費的賬單推向了何咸,道:「主公,這小半年我等開銷巨大,除卻以工代賑之外,還有前線兩地的軍費支出,賑濟孤寡的花費,還有分潤各地士族鹽引」「最主要的,還是這小半年我等大興土木、以工代賑。這其中除卻要養活二十萬的災民之外,還有各項石料、木料、拆遷安置、規劃新區、購買農具種子、研製新發明等等各項花費。主公總不會認為,光管
二十萬災民口食,便不會再有其他支出了吧?」
蕭何解釋到這裡,何咸也不必一一翻看賬冊了。的確,這小半年來,他所有的建設項目全部都在燒錢,而且幾乎沒有任何進項。釀酒、製糖這些產業還不能上馬投產,而大片的荒田雖然開墾出來了,但卻因季節原因還不能耕種,自然帶動不起內需和消
費。就算鹽池那邊,宋應星發明食鹽提純技術后,這裡也是要以保密和絕對掌握為先。等何咸絕對掌控了河東鹽池那裡后,六月最好的出鹽時節已經過了。而且,兩大鹽池那裡還要統合整修,只能到明年的時
候,才能看到收益爆發性增長。
由此,何咸忍不住嘴一撇,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三位,你們也是見過黃河滔滔不絕的壯闊吧?」
三人不由齊齊點頭,然後,他們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因為,何咸緊接著便說道:「那其實就是我等花錢如流水一般的氣勢,一擲千金,有去無回啊!」
這話一出口,三人便知道何鹹的心情已經好了很多。由此,蕭何才開口請示道:「既如此,主公決議如何上報朝廷,繳納賦稅?」
對的,上計之時,還要上交稅賦。
何咸登時警覺起來,一副怕賊偷的模樣。不過,隨後想明白蕭何等人徵詢他的意見,就代表他們三人其實已經有了共識。這時他才賤賤一笑道:「三位,難道你們不會造假賬嗎?」
漢代的記賬方式,還是採用最基本的流水式記賬。這種記賬方式,讓蕭何拿來造一份假賬,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早有預料的蕭何,不由便又拿出了一份賬簿,交給何咸道:「主公,就是按照這份賬簿所言,河東半年來苦苦與白波賊交戰,軍費耗費龐大,且還有無數流民百姓需要賑濟,故而錢糧徵收無幾,府庫空虛,
無力向朝廷上繳賦稅?」何咸瞥了蕭何一眼,不由輕輕嘆息道:「蕭相國,你果然還是太實誠啊我們怎麼能是府庫空虛呢,分明是入不敷出。河東一地這半年來田地荒蕪,民生凋敝,亟需朝廷賑濟嘛。就算朝廷也沒有錢糧賑濟,便
是能給予一些優惠措施也是好的嘛」
管仲剛要喝一口熱水,聞聽何咸這番話直接將水噴了出來,嘴角也有些抽搐:「主公,你這未免也太英明了。」
狗屁英明,簡直就是無恥至極!府庫里有兩億的錢財,竟然還要反咬朝廷一口,這臉皮簡直比城牆還厚。
可想不到,一向喜愛懟何鹹的姚廣孝,這下卻站在了何咸戰線上,開口道:「非但如此,蕭相國還得將河東一地的人口數目大量減少,尤其戰俘之類的,更是一個字都不能提!」
蕭何聞聽此言,立時醒悟到了什麼,凝肅地點了點頭。
可何咸卻疑惑開口道:「謊報錢糧也就罷了,為何這人口也要隱瞞?」
「主公忘了,七月份的時候,司徒王允便曾想徵調河東民夫入長安修葺舊宮殿一事?」姚廣孝開口反問道。「自然記得,那時候正是我等驅趕河東鹽池各士族鹽工的時候,王允那老東西似乎以為我們要獨佔鹽池,便拿來了這等要挾。不過,後來當我等送去鹽引及幾百石精鹽樣品的時候,王允不是又取消了徵召?
」「的確如此。」姚廣孝冷哼一聲,面色不由露出一抹鄙夷:「可是,如今董卓又下令要在扶風郡修築郿塢。主公之前千辛萬苦保下的那些雒陽青壯,竟然已不夠用了!所以,我等若不隱瞞打破塢堡,得民二十
萬的消息,河東百姓難逃苦役的命運。」「狗屁!」何咸自然也怒了,恨聲言道:「我等以工代賑,那是為了河東百姓的未來。董卓徵發徭役,要是為了一己之私!而且我們這裡管飯管飽,到了長安恐怕就埋骨郿塢,老子就是反了董卓,也不能讓他
這樣禍禍河東百姓!」
「主公不愧雄壯之主,愛民如子,我等敬佩不已。」三人見何咸果然如此霸氣,自然忍不住精神一震。而何咸,這會兒也不由撓了撓頭,道:「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半年我的確是沒怎麼放眼看外面了。不知道這小半年裡,都又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