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井噴式發展
河東安邑府衙外三里的一座學堂當中,何咸與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文士席地對坐。在兩人的面前,都放著一杯炒制清香的泡茶。
看得出來,中年文士是個很講究的人。客廳當中擺放了一些花草,時至三月末,有些早花已然嫣然如蕊。廳堂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古意盎然的山水畫。就連房間的角落裡,還擺著一爐熏香。
茶氣香煙裊裊當中,氤氳地兩人都有些飄逸出塵之感。
「主公,茶已不燙,可以品嘗了。」中年文士摸了摸茶杯,提醒了一句。何咸這時卻一臉空洞地盯著案几上的茶杯,經中年文士提醒后,才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立刻,他整個人就如狗熊直接生吞了一個蜂巢般,面色漲紅,抓耳撓腮。適才兩人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出塵氣氛,登
時被破壞殆盡。
「燙燙燙燙死本中郎了!」
跟螞蚱一樣來回蹦了幾圈的何咸,最後才一臉幽怨地望向那中年文士:「陽明先生,你不是說茶已不燙了嗎?」
「是可以微抿品嘗的那種不燙,可如主公這般一杯直接倒嘴裡.」這位中年文士停頓了片刻,隨後才笑著緩緩說道:「不燙著你個冒失鬼,才怪呢!」
何咸還能怎麼辦?
只能一臉鬱悶地自認倒霉。
幸好,這位陽明先生微笑了片刻后,也看出何咸今日有心事,便開口道:「主公如此魂不守舍,屬下當以酒招待,不該弄這淡雅寧靜的茶水。」
「酒?.」何咸一聽這個字眼,整個人莫名地便打了一個哆嗦。
別誤會,這不是害怕的那種哆嗦,而是不能自已的那種興奮。
自去年六月份搞定董卓后,河東新商業區的酒、糖、鹽這三樣,便成為了河東郡的主要收入。
而且,這三條財路動輒就是上千萬的暴利。放在一年前,何咸都能被嚇暈了,哪怕現在經歷上黨一事變得成熟睿智后,也仍舊頭暈眼花,忍不住就渾身哆嗦。「陽明先生,可不能提那三樣事物,你讓我先緩緩」何咸捂著胸口,一副生怕被嚇出心臟病的模樣,隨後又心有餘悸地言道:「不僅僅那三樣東西,現在河東的任何事兒,你都不能跟我講。我怕,怕自己會一
不小心激動地掛掉。」
到了初平三年的這個時候,河東的發展已不僅僅是欣欣向榮,而是井噴式地騰飛。
如今河東鹽銷往大半個北方及中原地區,糖也走出了司隸關中一帶。最誇張的就是烈酒這一行業,在管仲天才的商業推廣下,竟然已遠銷塞外。甚至據說還跨越了戰亂紛飛的涼州地區,暢銷到西域一帶。除此之外,經歷了一季豐收推廣后,高產作物已普及了大半個河東郡。那產量,看樣子不出兩年,何咸這裡就能對外出售糧食。真正到了那個時候,河東甚至就可以種植棉花、大豆以及其他商業價值較高
的作物。解縣運城那裡,更是沒日沒夜地收攏著從關中一帶逃來的難民,充實著河東的勞動力。如今河東一郡編戶人員,已然達到了七十餘萬,比靈帝時還多出了十萬人。這就更使得水泥廠、造紙廠、磚窯、農田
當中,到處都是辛勤忙碌的人們。
整個河東,毫不誇張地說,遍地都是商機和財源,處處洋溢著財富的誘人味道。
「既然不能提河東,那西河、上黨、太原三郡.」
「也不能提!」何咸趕緊又一伸手,及時打住這個話題。
同河東一樣,去年秘密偷來的西河、上黨、太原三郡,也在快速地進行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蒙恬、李衛和范仲淹這三位不愧是歷史上的牛人,三人到達各郡后,都無一例外地選擇拿當郡的豪強賊寇來開刀立威。
樊噲同志麾下的賊寇在這半年時間裡,很是忙碌。他們幾乎都不怎麼休息一樣,剛從西河那裡砍了作亂的賊寇,就得奔赴上黨郡去幹掉不服何咸統治的豪強。
幸好蒙恬將軍是個猛人,根本不用麻煩樊噲,借了樊噲三千私兵為班底后,輕易得便平定了太原境內的不安因素。
立威掌權之後,三人便算將三郡之地納入掌控當中。隨即,這三位又迅速開展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參照河東範本,三郡開始編戶齊民、墾荒屯田,因地制宜發展商業最顯著的就是太原郡,蒙恬大將軍不愧是發明毛筆的牛人,平定太原賊亂后,就打起了兵工
廠的主意。
太原的治所晉陽,自古便是烏金墨玉之地,冶鐵鍊鋼之鄉。那樣的繁榮景象,從春秋時一直傳至何鹹的前世。
唐代的杜甫便有首詩說:「焉得并州快剪刀,翦取吳松半江水」。由此可見,晉陽冶鍊業有多興盛。
有鑒於此,何咸不僅資金方面的大力支持,而且還把蔡倫給派到了晉陽。
啥,你說一個造紙的去冶鐵鍊鋼,能行嗎?
不想當冶鍊大師就不是一個好造紙家!
你去看看人家蔡倫的生平,人家改良造紙只是興趣,冶鐵鍊鋼才是人家的主業。更不要說,如今蔡倫跟宋應星混了那麼久,好多冶鐵鍊鋼的想法都萌發了出來,派去晉陽正好理論結合實踐。李衛那裡,人家就把曾經的白波谷,改造成了一片大果園,為河東釀造果酒提供果品;上黨方面,范老爺子倒是沒弄出什麼商業模式了,不過人家發揮了上黨戰略位置的重要性,開始放下驕傲的文士身段
兒,學起壺壽跟目不識丁的黑山賊打起了交道
「主公,如此說來,河東、西河、太原、上黨四郡皆令人滿意不已。可為何形勢如此大好,主公卻這般喜憂參半?」「因為,我的頭上,還壓著董卓這座大山!」何咸終於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滿腹愁怨:「兗州黃巾動亂又起,斬殺兗州刺史劉岱,東郡太守曹操已開始入主兗州,正在平定青州黃巾賊。此戰過後,曹操
得三十萬青州兵,又大力屯田休養生息,一舉成為掙脫枷鎖的蛟龍。」「更不要說,袁紹如今在冀州那裡做得風生水起,與幽州公孫瓚一時爭雄,皆不可一世之英姿。還有袁術也開始積極向南方發展,謀布著爭霸天下的大局。這些人都得了一州之地,野心勃勃。唯獨我們,卻
因為頭上的董卓,縱然發展再壯大,卻也只能夾緊尾巴.」
「既然如此,主公為何不搬開董卓這座大山?」陽明先生絲毫不受何咸影響,仍舊雲淡風輕。說起剷除董卓一事,就跟拍死一隻蚊子般隨意。「我也想啊.」何咸無奈一攤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焦惶:「可安扎在長安里的暗影已傳來消息,呂布沒有跟董卓的小妾偷情,王允家也沒有一個乾女兒。甚至,呂布跟王允連一點接觸的跡象都沒有。除卻伍
孚密謀刺殺過董卓一次之外,歷史到了這裡好像完全走不動了」
「走不動了?」王陽明笑了笑,隨後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那主公便去推歷史一把,不就可以了?」「推歷史一把?」何咸大驚失色,隨即茅塞大開,不由脫口而出道:「難道,這就是先生倡導的『知行合一』之心學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