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兩次偶遇?
長安里的謠言越來越厲害了,假如說之前何咸只是在水中扔了根兒炮仗。那麼在此之後,他就又往深水當中丟了顆魚雷。
他非但將自己的同盟戰友和內線調動了起來,更放出了風聲:關於密謀刺殺董卓一事,他已然掌握了大量的證據,初步鎖定了懷疑對象。
這一下,長安城裡更不安生了。
謠言這東西一經傳播,難免就會被添油加醋,那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話了。
有人說,何咸已經知道刺殺董卓的主謀,之所以還沒有動手,是因為那人能量太大,跺跺腳都能讓長安城顫三顫。
有人說,這都是老黃曆了,刺殺董卓的那人,其實就藏在董卓身邊。是因為極其隱秘,何咸根本抓不到影子,才故意混淆視聽,玩兒心理戰呢。
還有人說,這其實都是謠言,真正的事實是:何咸本來就是跟刺殺董卓的人穿一條褲子,他們故意麻痹董卓,就等最後致命一擊呢。相較而言,何咸放出的風聲說主謀在朝中擔任著重要職位、且是董卓心腹一事,反而都不算什麼重大新聞了。甚至,何咸都覺得,就算他這會兒說出密謀董卓的人是王允,長安城裡的百姓們都不會覺得奇
怪了尤其這個時候,他望著高堂主位上那明顯又胖了十幾斤,正用一雙醉眼惺忪且帶著濃郁殺機眼神兒望著他的董卓,何咸更是戰戰兢兢,連說話聲兒都低了幾分:「太師,屬下目前掌握的證據,就是此番密謀
的兇手,已然早就混入了太師麾下。如同伍孚一般,是太師的心腹」
「如你所言,那豈不是老夫身邊侍衛也皆不可靠?」董卓憤懣地捶了一下案幾,猶如一頭暴躁的瘋虎。
「何咸,你少在這裡邀寵賣乖!」董珉也趁機攻訐,斜著眼睛叱喝道:「河東那裡漢賊未平,新產品的銷售大有貓膩,自己一屁股的屎都未擦完,你跑來這裡偷奸耍滑,哄媚太師,究竟意欲何為?」
何咸冷冷地抬頭,不屑一笑道:「董將軍,屬下可是調查出當初伍孚與將軍來往過密,伍孚有所險惡賊心,難道董將軍便半點不曾察覺?」
何咸說的沒錯,密謀董卓的這些人,無一不跟董卓身邊的人走得很近。尤其董珉這傢伙,智商不高又老是喜歡附庸風雅,最是令那些士大夫容易下手。
別看董珉這傢伙仗著是董卓的弟弟,做到了左將軍領司隸校尉的職位,可他畢竟是來自隴西的土包子。吃喝玩樂這一套,比起那些真正的士族來那是天差地別。
所以,這傢伙很輕易地就被那些人給拐到了溝里,畢竟,城會玩兒嘛。
董珉被何咸這樣冷冷一刺,當即惱羞成怒。可董卓這會兒看誰也不順眼,不待董珉開口辯駁,便怒喝著對何咸下了最後通牒:「給你半月時間,若再查不出幕後兇手,那你便滾回河東去!」
何咸只能倉皇告退,可沒等他走到門口,董卓又開口冷冷說了一句:「半月之後,不管你查到了什麼,都將懷疑名單交給老夫。老夫寧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何咸渾身一凜,躬身應諾后,只能愁苦不迭地退出了郿塢。
回長安的路上,何咸也不知自己是啥心情,反正愁得直抓頭髮:事情,真的越來越糟、越來越不受控制了啊!前世的時候,他聽過一個笑話,說的是一位警察混入黑幫內部,潛藏地很深。卧底幾番催促上級動手剷除這伙黑幫,可上級那裡因為種種原因一直讓他繼續潛伏。而多年過去之後,這位卧底同志,都已經
成黑幫的第二號人物,就等老大一死,就能接管整個黑幫了。
雖然事情不太一樣,但何咸這時候的心情,真跟那位卧底同志是一樣一樣兒的:要是士大夫那裡再不來一點動作,何鹹的戲就徹底演砸了!那樣,他就真的只能幫著董卓,對付那些士大夫來自保了
話說回來,那些士大夫都是忍者神龜嗎?怎麼事情都到這份兒上了,他們還能忍得住?非得等自己把王允供出來,他們才甘心嗎?
心煩意亂的時候,何咸是看什麼事兒都覺得煩。這會兒聽到身後有馬蹄聲,他更是想找人打一仗。
可沒想到,那支騎兵部隊湊近到何鹹的身邊時,卻刻意放緩了速度。
其中一員將領模樣的人,更是通報了性命開口道:「在下乃呂中郎將麾下校尉魏續,懇請與何中郎耳語一番。」
何咸不由眉頭一皺:呂布這傢伙,又想搞什麼幺蛾子?自己守護著董卓不能親自來,派這個一個魏續隨後跟來,又是圖什麼?
可隨後聽了魏續的話后,何咸就明白了。
因為魏續說的是:「中郎若有謀略,切不可忘了同盟之事。」
哦.
都差點忘了,呂布這傢伙從某種方面來說,也是自己的盟友啊。
當初董卓開始妄自尊大的時候,自己就請呂布喝過一次酒,非但徹徹底底地將張遼、高順兩人討了過來,還跟呂布達成了同盟陣線。
當然,這種同盟關係脆弱地跟紙一樣。呂布認為自己是何鹹的盟友,但何咸卻沒怎麼把呂布放在心裡。
當然,呂布也不傻,不可能一點都意識不到。
不過,就因為這樣,他還費盡心機地讓魏續前來傳一段話,這就比較有意思了。
只能說明,呂布在董卓麾下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他也不會一聽何咸放出風聲,就覺得狡詐的何咸又想搞什麼事情,還特意讓魏續前來提醒何咸不要忘了他。
這樣看來,呂布其實已經有搞董卓的心思了?
就算沒有,那依他最搖擺的性子,恐怕讓人耳邊吹一吹風兒,他就會動搖了吧?
董卓啊,你這是造了多大的孽,讓手下人都如此惶惶不安?
「回去告訴呂中郎,若事有轉機,在下不日便會聯繫中郎。若事不濟,中郎大可當在下沒來過長安。」何咸思忖了片刻,給了魏續這樣一個含糊的回答。
魏續表情倒是很慎重,猶如接到了拯救世界的機密任務般,恭敬地一抱拳后才揚長而去。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來長安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故而,這一路上,何鹹的心情倒稍微平靜了一些。
然而,剛入長安城沒行進多久,他便又看到一輛馬車正沖著自己緩緩而來。當先打著一把大旗,旗上書著一個「士孫」二字。
整個長安城擁有複姓『士孫』的人,就只有王允手下的跟班兒,尚書僕射士孫瑞。不過,何鹹的官職比士孫瑞大得多,自然也不怵這傢伙。
果然,何鹹的隊伍即將遇上馬車的時候,那輛馬車當即讓到了一旁。
何咸也沒多想,便想徑直走過。可不料那馬車卻掀開了車簾,一位儒雅文士開口道:「可是中郎將何公子?」
何咸滿臉不解地回頭,但隨後反應過來,就笑如夏花般燦爛了,拱手道:「正是。」「不知公子可有閑暇?」士孫瑞開口,隨後可能又覺得有些不妥,趕緊解釋道:「在下新得一匹良馬,聽聞乃是大宛名駒。然在下不過一文士,得此良品實在暴殄天物。聞聽公子在大陽縣新設一座馬場,廣收
天下名馬,在下想著不如借花獻佛」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
而且找的理由都這麼蹩腳,何咸不由忍不住逗了士孫瑞一句:「不知那良馬,是白日騎的,還是晚上騎的?」
「這大宛良駒,還分日騎與夜騎?」士孫瑞是個純潔的漢代人,根本沒聽懂何鹹的葷段子。
何咸不由自討了沒趣,趕緊掩飾過哈哈笑道:「無事無事,正好去看看.哈哈,哈哈哈。」終於轉運了嘛,兩次似是而非的偶遇.哼,這長安城,越來越有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