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塵
中平六年，靈帝崩，董卓為司空，聞邕名高，辟之。稱疾不就。卓大怒，詈曰：「我力能族人，蔡邕遂偃蹇者，不旋踵矣。」又切□州郡舉邕詣府，邕不得已，到，署祭酒，甚見敬重。
——《後漢書卷六十下·蔡邕列傳》
洛陽城已入深秋，街上冷風習習，戒嚴的幾個軍士在街角縮成一團，除了他們，四周不見一個活物。
「誰！」一個軍士大叫一聲，昏暗的月光下有兩個身影越走越近。軍士拔出劍來，「京城戒嚴，夜間擅自外出者斬！」那兩人漸漸走近，軍士大驚，那個高大一點的正是呂布將軍，軍士慌忙棄劍，伏倒在地。
「瞎了狗眼了！」呂布大罵，狠狠踢了軍士一腳。「不要懲罰他們，」呂布旁邊的那個年輕人平靜地說，「這是他們的職責。」「是」呂布馬上低頭謙恭地答應了一聲，然後扶著年輕人慢慢走遠了，年輕人好像頗為虛弱，胳膊好像帶傷。
待他們走遠了，幾個軍士困惑地議論起來：這個年輕人是誰？呂將軍竟然對他那麼謙恭？
夜已深了，當朝侍中蔡邕還在秉燈夜讀。蔡侍中是當朝著名學者，目前正著手續成漢史，同時蔡侍中精通儒術與陰陽五行之術，學識精深，天下聞名。董卓專權，為贏得儒生支持，請蔡邕到朝廷為官，蔡邕婉拒，董卓大怒，威脅滅其族。蔡邕不得已，乃出任當朝侍中。
今日蔡侍中覺得手中的書有點看不下去，今天太師府上的事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相傳陰陽學派有一本古書，天下陰陽學者莫不想得到：陰陽聚合不定，偶有凝結，奇人異士乃出。這些奇人異士或有平常人沒有的奇異功力。這些人要麼明哲保身，一生默默無聞，要麼稱雄天下，改變歷史。這本書記錄分析了種種奇異功力。而這本書的上卷，正藏在蔡侍中的密室里。至於古書的下卷，蔡侍中苦苦求索多年，都沒有找到。
昨日太師府的情況，蔡侍中當場明白了八分，但他還不敢確信。蔡侍中此生從未見過古書描寫的異人情況，今天真見到了這種奇異功力，一時不敢相信。同時他心中忐忑，此人一出，天下可能為之改變。
「咚咚咚」，外面傳來輕微的敲門聲。蔡侍中大驚，小小的燭台差點被他打翻，這麼晚了，誰過來拜訪？蔡侍中起身準備開門，「咚咚咚」敲門聲又響起，似乎有些不耐煩。蔡侍中有些猶豫了，京城正執行戒嚴，所有人包括當朝百官夜間都不得外出，這人是誰？蔡侍中有些不寒而慄，如今天下極不太平……「誰啊」，他顫抖著問道。「我，呂布」外面的人不耐煩道。
呂布？董卓頭號大將？不，現在董卓呂布都有些不正常了，可能不是原來的他們了，蔡侍中提醒自己。但他還是顫抖著開門了，他預感到絕不是呂布要見他，而是另有人要見他。果然，一個年輕人閃了進來，他身後的呂布小心地檢查有沒有人跟蹤，然後關上了門。這個年輕人，正是太師府上的那個黃巾軍殘部頭目。
「請問……」蔡侍中猶豫了一下，決定裝傻，「呂將軍與這位未曾謀面的公子深夜造訪，不知何事？」「如何不知道我們主公！」呂布極不耐煩道。蔡邕感到年輕人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一眼能穿透他。「久聞先生博學，乃是當今第一大學者，有事請教。」年輕人深深彎腰施禮。同時跨了一步上前，湊近他的耳朵，「今日太師府，眾臣失色，獨見先生泰然自若，先生必有高見，特來請教。」
蔡邕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年輕人這麼坦率。年輕人見他不言語，好像頗為著急，乾脆挑明，他在蔡邕耳邊輕聲道：「我懷疑我有些特異功能，請先生解釋」。蔡邕當即冷汗直流，此事看來為真。他看了一眼呂布，欲言又止：「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年輕人馬上應允，跟隨蔡邕進了密室。
蔡邕定了定神，此人一出，天下難敵，如果欺騙了此人，自己凶多吉少。不如趁此時及時排隊，未來好去山林寫史書，免受騷擾。他顫抖著說：「公子的血，恐怕異於常人」。年輕人點了點頭：「沒錯，晚生估計，董卓和呂布就是喝了晚生的血才對晚生俯首聽命。」年輕人陷入沉思，「只是晚生不明白為什麼我有此種能力。再者晚生本以為一死了之，沒想到竟處於這種騎虎難下的境地，晚生似乎能執掌大權，但朝中兇險，晚生是知道的。」
「相傳陰陽二氣偶爾聚合凝結，巧合之中，天生異人，有常人沒有的奇異功力。但具體情況，老朽實在不知。公子為異人，宏圖不可估量，但朝中兇險，公子切記小心。」
年輕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對了，先生還不知道晚生姓名，在下落塵。」年輕人再深施一禮，「晚生年幼，不知先生可否出山為晚生出謀劃策」。蔡邕一驚，馬上拒絕了，「老朽平生志向只是整理典籍，續成史書，並無張良之志，也無張良之學。」
落塵不再堅持，又陷入了沉思，喃喃道：「我並不知道自己出生在哪，父母是誰，甚至不知道這個身體是不是我的，我的記憶開始處便是黃巾軍頭目。當今天下災情四起，朝廷腐敗，民不聊生。黃巾軍造反，實則有理，無奈寡不敵眾，被俘至此，兄弟們都被董卓殺了。」言畢眼中閃出淚花。「本想一死了之，沒想到上天眷顧……保國安民，捨我其誰！」
蔡侍中頗受感動，「落公子若能這樣想，天下幸甚。只是……」蔡侍中有些猶豫，「今天王允、李儒對你的情況都知道了七八分，尤其李儒，面色不善，公子多加小心啊。公子當務之急，就是建立近衛鐵軍，他們全部須飲血，以保證忠誠。現在只有董卓、呂布聽命於你，如果有人挑唆，京城軍隊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落塵點頭，「我已命令戒嚴了，先生的建議馬上照辦。那先生留在我身邊算了。」蔡邕還是搖了搖頭：「洛陽向北直行百里即到黃河，該處黃河上有一小島，名曰龍洲，我明日即赴該處，編撰史書。公子如有問題，可來相問，至於平時，公子異人，應該自有主張。」
落塵嘆息著點了點頭，告辭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