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想輸
瑤娘看向蔣小秋的目光帶著感激和喜歡,「這都是因為小秋你,讓言兒能有此改變。」
蔣小秋心裡某個一直纏繞著的結,悄然鬆開。
她一直都覺得,瑤娘會時常將一些緣由牽到自己的身上,可她自己卻並不這麼認為。
然而瑤娘說的次數多了,小秋再聽到的時候,竟然會變得習慣。
「瑤娘,盛公子如今年歲幾何?」
蔣小秋似乎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然後明顯地看到瑤娘眼裡閃過一抹喜色。
貨真價實的喜色,讓蔣小秋心裡頗為無奈,瑤娘的反應跟尋常人家的母親甚是不一樣呢。
「你說言兒啊?他剛及弱冠,小秋瞧著可像?」
蔣小秋淺淺一笑,「男子過了弱冠便可娶妻,瑤娘可有進幫他相看的人選?」
瑤娘沒料到小秋會直接問這個,先是一愣,目光若有若無地在她身上繞了一圈。
「這個問題……我也是想過的。」
瑤娘表情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只是言兒在我心裡千好萬好,在旁人眼裡,卻並不是那麼回事。」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小秋,我此生已是不求別的,只盼著言兒能遇見一個不在乎他的身份,能包容他的不足之人,如此,我死了都甘心。」
話題陡然間變得沉重無比,蔣小秋有點想扶額,她不過只是順口提一提,想要探一探瑤娘的口風,卻不想似乎有些過了。
「你放心,盛公子一表人才學識過人,又心性溫柔,定是會遇見那樣的姑娘的。」
「是啊是啊,我也這麼認為,說不定言兒的緣分已至,不過沒有發現呢。」
「……」
蔣小秋只能呵呵地附和,然後低頭繼續做出認真努力的模樣。
她並不是瞧不上盛嘉言,相反,她覺得自己的身份是決計配不上的。
但不是這個問題!
問題是,她如今一丁點兒想要兒女私情的想法都沒有。
蔣小秋只希望自己往後能賺多多的銀子,過好自己的日子,不愁吃不愁穿,不再受人擺布算計,她就滿足了。
至於其他,她無心再賭,因為她不想輸。
可如今瑤娘這都不算是暗示,明顯是明示了已經,小秋髮了愁,第一次生出還要不要再繼續留在盛家的念頭。
……
盛家對蔣小秋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
因此要不要離開,小秋需要慎重地考慮一陣子。
如此過了一個月,虎子該從學海堂回來了,小秋也積攢了兩件綉品,於是許青松帶著小秋和小冬去了了同家鎮。
小冬比一個月前變化大了很多,最明顯的,是她的臉頰長了一些肉,且臉上沒了之前風吹出來的乾裂的皺褶。
如今的蔣小冬梳著兩個小辮,臉蛋滑滑嫩嫩,身上的衣服楊惠蘭給她改過了,變得很合身,一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十分討喜。
她們離村的時候,碰巧遇到了蔣小夏,如今蔣家只她一個女孩,本就做事的人手不夠,田金蓮又要臨盆了,蔣小夏身上壓的活越來越多。
牛車從蔣小夏身邊經過,蔣小冬嘰嘰喳喳地跟蔣小秋說著話,說笑的聲音不斷。
蔣小夏抬頭,盯著她們離開的背影,牙齦咬得生疼。
等著吧,她的哥哥去做大事情去了,等到哥哥有所成,她們怎麼能跟自己比?
蔣小夏全部的憤怒和憎恨,都壓在了蔣小秋的身上。
她固執地認為如果不是蔣小秋突如其來的變化,如今她定然還會過著從前的日子,不用做太多的活,能受到爺奶和村裡人的喜歡,是蔣家最善解人意的女孩。
都是因為蔣小秋,都是因為她的關係,自己怎麼就一步步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蔣小夏用力提了提肩上的柴,冷著臉,一步一步地往家裡走去。
……
幾人決定先去接虎子。
學海堂的門口,已是密密麻麻停滿了馬車,一個個看起來非富即貴,蔣小秋等人的牛車就顯得格外顯眼。
「我說,你們別是來錯了地方,這裡可不是你們這種人來的。」
有人看不過眼,一群馬車裡摻雜了一輛牛車是什麼意思?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們也敢隨便過來?莫不是來長見識的。
「我家少爺一會兒出來,看見了你們怕是要不高興的,去去去,往邊上停停。」
許青松也不跟人爭辯,駕著牛車去了最旁邊不顯眼的地方待著,這裡的人的身份,他是知道並不是好惹的。
很快,學海堂的門開了,學子們從裡面走出來,門口頓時熱鬧非凡。
許青松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大門,生怕自己錯過了虎子的身影。
忽然,一群人從門裡走出來,不少學子都圍著,舉手投足的態度十分恭敬。
「虎子!」
許青松一眼就看到了虎子的身影,他跟在一位穿著長袍的中年男子身邊。
「爹,小秋姐。」
虎子瞧見了他們,跟身邊的男子行了禮,才匆忙地跑過來。
「爹,小秋姐,你們來接我了?」
虎子臉上滿是笑容,在書院里待了一個月,舉止文雅了不少,不過那股子活潑的勁頭仍在。
這時,方才那位男子也走了過來,文質彬彬,儒雅穩重。
「這就是你的家人?許鄭虎是個很聰明的孩子,在書院里也十分努力用功,假以時日,必定會有所成,你們放心吧。」
許鄭虎是虎子的大名,許青松聽這人這麼說,趕忙態度謙和地道謝。
「爹,這是我的先生,在書院的時候先生極是照顧我。」
虎子很開心地介紹,沒注意到周圍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位可是傅司年傅堂長,乃是學海堂中地位僅次于山長的人物,山長神龍見首不見尾,學海堂上上下下的事情,幾乎都由堂長代理。
這樣一位厲害的人物,卻態度謙和地在跟一個學子的家屬交談,且言談中帶著幾分親切和期許。
這些人是何許人也?許青松聽兒子說這是他先生,更加畢恭畢敬,吭哧吭哧地說不出話來,只恨自己嘴笨,不能讓對方知道他們有多感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