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難以抉擇
宋修文將那封信放在蘇如卿的書案上，臉上勾出明顯在嘚瑟的表情。
「蘇兄有些大意了，縱然不在意盛家那些人，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有辦法，說動讓四皇子也從中插一腳吧？」
蘇如卿隨手將信封拆開，裡面是謄寫出來的內容，字字句句都在控訴他品性不端，不夠資格委以重任。
「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蘇如卿將看完的信放在燈上直接燃了，抬眼看向宋修文，「上書的摺子，你沒有去動吧？」
「這是自然，我不過是來給蘇兄通風報信而已，蘇兄可有什麼打算？」
蘇如卿嘴角微微上揚，「當然是，要確保這摺子，能送到聖上的手中。」
宋修文愣了一下，隨後才有些恍然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看樣子，我是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情啊。」
他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我就說，以你的能耐怎麼會注意不到，你要是不想讓盛家人跟四皇子接觸，應該有的是辦法。」
宋修文從案几上的果碟里拿了一顆葡萄扔進口中，嚼吧嚼吧吃掉，他從沒小看過蘇如卿，只是蘇如卿比他想象中，要更加深不可測，面面俱到。
幸好，自己與他已是不用針鋒相對，宋修文心裡雖然不甘心，卻也隱隱覺得，他若是和蘇如卿敵對，贏面並不大。
「蘇兄，既然咱們都是一路人了，你可能跟我透一句底？蘇兄看好的，究竟是哪一位？」
蘇如卿笑了笑，「宋公子何時與我們就算是一路人了？」
「蘇兄這麼說就見外了，我往後，可打算就跟著蘇兄混飯吃的。」
宋修文笑眯眯的，「當然，之前我答應蘇兄的事情，我也一定會……」
「如卿。」
書房門忽然被推開，傅司年的身影突然出現，打斷了宋修文要說的話。
蘇如卿看到宋修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傅司年擰著眉頭掃了一眼宋修文，張了張嘴，卻沒有回答，像是在防著宋修文。
「宋公子怎麼會在你這兒？」
傅司年語氣里滿是防備，蘇如卿還沒來得及解釋，宋修文很主動地搶答。
「我在這裡，自然是和蘇兄互通有無，畢竟我們已經是生死相交了。」
蘇如卿：「……」
剛剛還只是一條路上的，這會兒就生死相交了？宋修文的交情發展得太突然，他無力承受。
「如卿，是這樣嗎？」
傅司年懷疑地看向蘇如卿，宋修文在他背後，瘋狂地給蘇如卿作揖。
說實話，蘇如卿是有點心酸的。
沒人比他更了解宋修文此人，渾身始終有著文人的傲骨和清高，看著弱不禁風，實則很有骨氣，也固執到可怕。
宋修文，是蘇如卿從心裡認同的一個厲害對手，他對他的評價也相當高。
然而宋修文此刻的模樣，把他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只因為一個人的出現，就能讓那雙滿是睿智的眼睛亮得跟個傻子一樣……
蘇如卿莫名想起前世的自己，求而不得，或許是世上最為煎熬的事了吧。
「宋公子這樣說……也不算，全錯。」
蘇如卿語氣有些艱難，宋修文立刻滿臉笑容，「蘇兄怎麼還叫我宋公子呢？你就叫我宋哥吧。」
「……」
蘇如卿立時就後悔的，特么的這人居然還想占他便宜！
傅司年對蘇如卿是無條件相信的，見他沒有否認，心裡已是相信，宋修文跟他們確實化干戈為玉帛了。
只是相信歸相信，心情上還是難以立刻接受。
「怎麼會這樣？」
宋修文走過來，手臂自然地搭在傅司年的肩膀上，「司年兄，從前的事兒就讓它們過去吧，重要的是往後，能與司年兄一塊兒共事，我真的很高興。」
傅司年眉頭還沒有鬆開，忽然轉頭，「你剛剛說，答應如卿會做到事，是什麼？」
宋修文這會兒攬著傅司年的肩膀呢，傅司年這麼冷不丁一轉頭，臉跟宋修文的臉距離只有兩拳那麼近。
宋修文猝不及防，脖子上爬過一層雞皮疙瘩，靈光的腦子就跟打了結似的，壓根兒沒聽明白他在問什麼。
傅司年的相貌也很出眾，只不過日常跟在蘇如卿的身邊，因此乍一看不會太過顯眼。
可他絕對擔得起清俊優雅這樣的稱讚，尤其，是傅司年的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從來都直視別人的眼瞳，乾乾淨淨，直懾人心。
宋修文每次與傅司年對視的時候，又擔心他會看見自己心底的陰暗，又捨不得挪開眼睛，思緒無比複雜，導致他沉默了很久。
「若是不方便讓我知道，就當我沒問過。」
傅司年沒等到回答，挪開了眼睛，順便走去蘇如卿那裡，避開了宋修文的手臂。
「司年兄誤會了，怎麼會不能讓你知道呢，事實上這件事，我正想找個機會，跟司年兄詳詳細細地商談一番。」
宋修文手臂一空才反應過來，立刻解釋，「司年兄此刻可有時間？此事關係重大，最好咱們就談談。」
傅司年莫名其妙，卻也習慣了宋修文奇奇怪怪的行為，他看了蘇如卿一眼，「我需要跟他去商談嗎？」
蘇如卿神色平靜，「如果你願意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他並不能左右傅司年的想法，尤其是傅司年對宋修文到底是什麼態度，蘇如卿沒有深究過。
因此他持放任態度，只要宋修文不會傷害傅司年，他就不打算參與。
你們自個兒玩兒去吧。
「司年兄相信我，此事真的事關重大，我如今，正處於人生最難以抉擇的時候，司年兄就是看在與我往日的交情上，一定幫我出出主意。」
「我、我能幫得上你什麼？」
「能幫得上大忙！咱們還是不耽誤蘇兄的時間，我知道一家茶莊極為清雅，司年兄請。」
傅司年稀里糊塗地被宋修文給帶走了，蘇如卿這裡立刻又恢復了清靜。他搖搖頭，什麼人生最難以抉擇的時候？扯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