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聊勝於無
黃老出乎意料地鬆了口，至於其他人的反對，便也不算是問題。
小秋目瞪口呆地看著事態的發展，不過兩日，他們要離京就已經成了定局。
「綉珍，再檢查一下可有什麼疏漏沒有，特別是藥材，多帶一些，有備無患。」
小秋有條不紊地收拾，一想到蘇如卿那裡已經連馬車都備好了，小秋就無語。
他們彷彿在被什麼追趕一樣，急匆匆的，令小秋很是不理解。
但這是蘇如卿的決定，她決定相信他。
「少夫人，小……陛下來了。」
綉寶險些又喊成了「小冬姑娘」，她對小冬做了皇帝這件事，還仍舊沒有習慣和相信。
小秋一愣，正準備出去迎接，門口一陣風，小冬的身影已經匆匆沖了進來。
「姐，你們要離京？這是真的嗎？」
小冬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可見過來的有多急切。
小秋想按著規矩行禮，小冬強勢攔住，「姐！我都說了不用這些，你們真的要走嗎？」
「嗯，應該就在這幾日。」
「為何如此倉促？你們、你們要去哪裡？」
小冬的臉上有一絲慌亂，此刻的她，全然沒了身為皇帝的威嚴。
「我也不知道，可能隨便走走，瞧著喜歡的地方便留下來。」
「可你們走了，我怎麼辦呢？」
小冬如同從前一樣，拽著小秋的袖子。
她能有信心做個好皇帝，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有小秋在她身邊。
有小秋，有蘇如卿，有她熟悉信任的人在，小冬的自信和勇氣才會讓她覺得自己無所畏懼。
可突然之間，他們就要離開了？
那自己怎麼辦？小冬瞬間感受到了惶恐和孤獨，心忍不住就慌起來。
小秋屏退了下人，拉住小冬的手。
「你如今是皇上了，如卿和風老說你做得很好，就算我們不在京城，你也一樣能做得同樣的好。」
小秋的笑容一點一點地給小冬注入勇氣。
然而小冬並沒有感覺好多少，「姐，我不想讓你們離開，至少、至少再待個半年好不好？對了，清婉和飛塵哥哥的我親事還有些日子呢，你們待到那之後好不好？」
小秋那個心疼啊，幾乎就想說好了。
可是想到蘇如卿，想到他莫名的堅持，小秋緩緩地搖了搖頭。
「你聽我說，我們也並非不回來的，等我們找到了落腳的地方，我立刻就給你寫信好不好？」
小冬垮著臉，小秋耐心地安撫了許久，才勉強讓小冬答應了下來，只不過說好了一定要寫信。
……
明日便是要啟程的日子，小秋親手煎了葯，給蘇如卿送進去。
蘇如卿動了動鼻子，「黃老的方子又換了？」
「你鼻子真好。」
小秋笑著將葯碗遞過去，「黃老說了，明日走之前，他會再給你診治一次。」
蘇如卿接過葯碗，低頭看著濃黑的葯汁，不著痕迹地苦笑了一下，「沒用的……」
「你說什麼？」
小秋沒聽清楚，蘇如卿搖搖頭，「我說，我知道了。」
說完，他仰頭將葯汁一口氣喝光，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小秋趕忙塞過去一顆松子糖，她光在旁邊看著就覺得嘴裡冒苦水。
蘇如卿乖乖地含住，嘴唇碰到了小秋的指尖，順勢輕舔了一下。
「呀！」
小秋將手收回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眉眼鮮活靈動，煞是漂亮。
蘇如卿忍不住看愣住，死死地盯著她，彷彿少看一眼都是虧了一樣。
小秋見他半天沒反應，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怎麼了？看什麼看的呆住？」
「當然是看自己的媳婦看呆住。」
蘇如卿一把抓住小秋的手，由衷地嘆了口氣，「媳婦，你可真好看，怎麼都看不夠。」
「不急，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看。」
小秋狡黠地吐了吐舌頭，露出嬌憨的笑容。
蘇如卿忽然伸手將她按到自己的懷裡，嚇了小秋一跳，她卻很快反應過來，放鬆了身體窩在他胸口。
小秋以為蘇如卿此舉是突然動情，卻並不知道，蘇如卿只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若是小秋能看到的話，她一定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蘇如卿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糅雜了不甘和痛苦，彷彿困獸一般的悲傷……
……
第二日，黃老果然一早就來了。
「坐好坐好，老夫要開始診脈了。」
黃老的脾氣似乎變的極差，蘇如卿卻與之恰恰相反，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容，從容地任由黃老擺布。
小秋站在一旁不明所以，卻也十分緊張，一聲不吭地緊緊盯著黃老。
半晌，黃老才皺著眉頭鬆手，眼裡有一瞬不易察覺的急躁。
「都讓你不要那麼著急，我已是給我相熟的好友去了書信，興許很快就會有回應了，你就不能再等等？」
蘇如卿笑著收回手，「我會讓您知道我在哪兒的，我保證。」
「你這小子！」
黃老似乎拿他很沒有辦法，重重地吐出一口氣，讓他把外衣脫了。
「再給你施一次針，也算聊勝於無。」
小秋在一旁聽他們說話都聽得心驚，什麼跟什麼？為什麼說的好像蘇如卿的病跟沒治了一樣？
蘇如卿察覺到了小秋的情緒，忽而笑起來，「沒有那麼嚴重的，你先去讓人看看東西可都裝上車了，施針要耽誤一些時候，等我好了立刻就能走了。」
小秋點點頭出了門，卻並沒有走遠，站在門邊看不見的地方肩膀松塌下來。
她還是不明白為何蘇如卿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離開，或許他有他的理由，但這理由到底是什麼？
忽然，屋子裡傳來黃老壓抑不住的聲音，「你知不知道你這樣任意妄為，會送命的！我雖然無法確實地診斷，卻能判斷出你的身子越發不好了，你……」
「黃老，您就別勸我了，我其實比你更清楚。」
「既然你清楚這些，你為何還……」
「我只是想在此之前，能留給小秋多一些與我的記憶，我只是不甘心啊，您就當是成全我吧。」蘇如卿清澈溫潤的聲音，讓小秋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