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九章 不怨
第九百三十九章 不怨
永懷帝陷入了老父親的焦慮中,除了國朝的國家大事,他所擔憂的,就是婉秋的將來。
他每每看到婉秋,都是一副憂慮的樣子,看得婉秋十分不自在。
「父皇,可是兒臣有哪裡做得不對,讓您擔心了?」
小秋自省了一下,是不是她平日里花在綉嫁妝上的時間偷偷減少,被父皇發現了?
「父皇是擔心你出嫁以後照顧不了自己,算著時間,太子殿下也快回到大天帝國了,也許過不了多久,大天帝國便會派人來提親,到時候便是想反悔也來不及。」
小秋眨了眨眼睛,「父皇還想著反悔嗎?殿下能看得上我已是不易,父皇想讓別的女子做大天帝國的太子妃?」
永懷帝默然,這樣問的話,他當然是不想的。
可是……
「父皇,您應該擔憂太子殿下回去大天帝國之後,會不會深思熟慮之後反悔才是,這世上比我美麗多姿的女子比比皆是,他有什麼理由非娶我不可?」
小秋看得很明白,她公主的身份在國朝算得上尊貴,在大天帝國便於尋常百姓無異,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太明白為何厲天澗會選擇自己。
大概看她長得漂亮吧。
「胡說,朕的女兒朕還不知道?他要娶你的理由可多著了,總之你安心待嫁,只等著帝國來人就是。」
永懷帝說得言之鑿鑿,不許婉秋妄自菲薄。
婉秋點點頭,沒發現她偷懶就成,主要厲天澗送來的那些書太過精彩,以至於她捨不得放下,只好對不重要的嫁衣變得敷衍起來。
小秋覺得她要嫁給厲天澗這件事還是挺好的,平白多了這麼許多書可以看,而且他說了,在大天帝國里還有許多許多呢。
……
日子一日日地過著,轉眼間,一年過去了。
小秋的嫁衣已經完工,早已不用每日還要從看書上分出去時間。
對此她很高興,然而永懷帝和德妃卻並不高興。
「這都一年了,大天帝國那裡居然還沒有動靜,莫非他們是真的反悔了不成?」
德妃心裡那個焦慮,再怎麼樣也該來人了,後宮中已經有人拿這件事兒說項,陰陽怪氣地說還是早點給婉秋指人,別異想天開地等著,到最後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德妃性子內向,又不善於辯解,於是每每只能忍氣吞聲,心裡卻是真心為小秋擔憂。
若是太子殿下當真反悔了,就趕緊說啊,他們也好儘早為小秋籌謀。
永懷帝神色平靜,眼底卻眸色深沉,「應該不至於如此,十天前婉秋不是還收到了太子殿下送來的東西嗎?這一年裡那些書籍玩意從未斷過,說明太子殿下並非將她忘記。」
「可是為何就不能送封信來說一說?除了每月的那些東西,大天帝國也沒有別的消息,如何讓人不憂心?」
「只能再等等,那是大天帝國的太子,總不能咱們為婉秋找好了出路,那邊有了動靜,得不償失。」
德妃只得作罷,回去了清芷宮還不能在婉秋面前表現出異樣來。
不過小秋倒是自己察覺了,於是找了個機會勸慰她。
「娘,太醫都說了您近日憂思過甚,對身子不好,若是因為兒臣的婚事如此,兒臣就罪過了。」
德妃眉頭立刻皺起來,「婉秋啊,你就不著急?你如今的年歲可經不住耽擱,說親都是要提前的,若是大天帝國那裡反悔了,國朝里合適的人選也被挑光了,你可怎麼辦啊。」
「那兒臣就陪著娘和父皇。」
小秋想都沒想地說,她壓根就沒把成親當成一回事,對她來說,還不如多看幾本書來的重要。
「胡鬧!娘平日里太縱容你了,你怎麼可說出如此輕率的話來?女子大了都是要成家的,你一輩子留在我們身邊,等我們老了,走了呢?誰還能照顧你?」
德妃也捨不得婉秋嫁出去,可她更捨不得她以後一個人孤獨終老。
婉秋很少聽見德妃這樣的口氣,乖巧地賠了不是。
「娘,國師常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兒臣的婚事也是如此,若兒臣與太子殿下有緣,此事自然不會有意外,若是沒有,您就是再擔心也無濟於事。」
小秋笑眯眯地拉著德妃的手,「有那個時間,不如兒臣給你念個故事聽?昨日從書里看到一個很有趣的故事呢,娘想不想聽?」
「你呀……」
德妃被她哄得沒了辦法,只得搖了搖頭,心想自己還不如一個孩子看得通透。
……
如此,又過了個半年,朝中對福靈公主親事的猜測與好奇達到了一個頂峰。
幾乎所有的百姓臣子都關注著福靈公主的親事,一些之前沒有被厲天澗看上的女子酸溜溜地編排,「還以為太子殿下會對公主多青睞呢,也不過如此。」
「就是,若是當初換了咱們去太子殿下身邊,興許這會兒就已經是大天帝國的太子妃了。」
「說起來福靈公主也是可憐,皇上都給沈大人指了婚,這朝中適合婚配的青年才俊可沒幾個了。」
「那也是她心高氣傲的後果,誰讓她敢將心思打到大天帝國太子的頭上?竹籃打水一場空,能怪得了誰?」
「真是可惜了,本來還以為福靈公主會是公主里嫁得最好的一個,嘖嘖,真是造化弄人。」
宮外如此,宮裡亦是如此。
妃嬪在德妃面前含沙射影,有時候還會有不長眼的公主皇子到小秋面前嚼舌根。
好在永懷帝嚴懲了幾次,眾人才知道福靈公主依然是永懷帝的掌上明珠,也就不敢再造次。
不過德妃終日唉聲嘆氣,讓永懷帝很少再來清芷宮,倒是時常將小秋叫過去。
「你可怨父皇當初那樣的決定?若是父皇沒有動那樣的心思,這會兒你與沈文遠的親事應該已經籌辦起來了。」
永懷帝生出了後悔的意思來,或者他不該為了安撫沈文遠,那麼著急給他指婚才是。
婉秋成了這件事里最平靜的那一個,「兒臣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