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管什麼,我都願意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管什麼,我都願意
邢凡此刻的虛弱,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腳底下又是兇險的陣法,稍有差池便會魂飛魄散。
但他依然沒有坐以待斃,拚命地想要逃脫困境。
孤老在他身邊出現,看著都心驚膽顫,「你這是找死!還不趕緊停下!」
「孤老,您別管我,肖瀟心術不正,我怕他會對尊上和小秋姑娘不利,這裡我能撐得住。」
「你撐得住個屁!那丫頭讓我先來救你……肖瀟真是長能耐了,從哪裡找的人來布陣,弄出這麼些陰損的玩意。」
尋常的銷魂陣對孤老來說並不算什麼,可邢凡腳底這個,處處都透著不詳,一個弄不好全玩完。
「孤老,算我求你,你別管我了,我死了算什麼,可尊上不能有事,小秋姑娘也不能有事……」
「閉嘴吧,讓我安靜會兒。」
邢凡焦急地看著厲天澗,尊上並未落下風,可肖瀟步步緊逼,肖瀟手底下的人也與小秋等人戰在一起。
小秋姑娘與尊上同命相連,邢凡都恨不得自己趕緊過去幫忙!
肖瀟竭盡所能地與厲天澗抗衡,餘光卻不著痕迹地尋找漏洞。
與厲天澗交手之後他發現,曾經佔據絕對上風的自己,如今似乎已經沒辦法在厲天澗手裡討到任何便宜,想要殺了他,怕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自己的憤怒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殺不了厲天澗,他殺個女人總行吧?只要能讓厲天澗難過一會兒他也開心。
肖瀟心裡還有別的盤算,邢凡將厲天澗看得很重,他潛意識裡並不想讓他對自己只有恨,所以,自己都退而求其次了,還有誰能說什麼?
小秋絲毫不敢放鬆,她不希望自己成為拖後腿的,她也明白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因此她時時刻刻提防著,不讓人有可乘之機。
「孤老,好了沒?好了沒?」
邢凡簡直急不可耐,孤老都不想理他,吵死了!
在深淵裡說起陣法,孤老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就是這麼囂張。
再繁瑣的陣法有孤老出馬,沒有破不了可能。
「成了。」
孤老直接將銷魂陣作廢,手往上揚,將邢凡身上的禁制去除。
邢凡就跟一支離弦的箭一般沖向小秋身邊,尊上他可不擔心,他就怕小秋姑娘出事。
肖瀟眼瞳收縮,就是現在!
他瞅准空擋將厲天澗纏住,作勢要攻擊邢凡,在邢凡身邊的小秋下意識地想要幫他,卻不料肖瀟的攻擊只是個幌子。
下一瞬,小秋耳朵里好像聽見有人的叫聲,彷彿來自天邊……
「小秋姑娘!」
邢凡的聲音充滿著絕望,在另一邊,厲天澗想要趕過來,卻因為小秋的重傷,也吐出一口血。
孤老沒想到事情有變故,只能竭力阻止肖瀟,不讓他接近。
肖瀟詫異地看著陡然虛弱的厲天澗,有一瞬間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說,他與這個女人之間同享性命不成?
「邢凡!」
厲天澗的聲音讓肖瀟回神,他木然的目光看向邢凡,眼瞳驟然縮緊。
邢凡在消耗自己的元神在給小秋續命!他瘋了嗎?
肖瀟一瞬間狂暴起來想要衝過去,孤老卻執意不讓開。
「他會死的!你給我讓開!」
孤老沒想到肖瀟跟瘋了一樣,一時間沒能攔住,然而衝到邢凡身邊的肖瀟,卻根本沒有辦法阻止他!
「你瘋了嗎?她沒救了!你要陪她去死嗎?」
邢凡充耳不聞,灼燒著自己的元神,拚命去護小秋破損的心脈。
肖瀟恨不得抽醒他,然而在這種狀態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邢凡體內的生氣迅速流失。
下一秒,孤老就看到肖瀟做了一件讓他很不能理解的事情,他居然將也開始消耗自身修為去救邢凡。
肖瀟是不是傻了?
此刻的場面,孤老實在看不透。
邢凡不顧一切地救小秋和厲天澗,肖瀟將自己的修為不要錢一樣地給了邢凡。
那不就等於,肖瀟在救厲天澗?
他們想幹嘛?
……
有時候機緣,都是在很湊巧的情況下所誕生。
小秋與厲天澗共用一個元神,生死與共,肖瀟沒有一點留手,她體內的仙元瞬間破碎,再無修復的可能。
她與厲天澗就該魂飛魄散,從此消失於三界之中。
可小秋的體內,有一道不屬於她的氣息,孤老在認她為義女之時,輸入到她體內的氣息並非是鉗制她,而是護她心脈。
再加上邢凡不要命一般地相救,小秋尚且保持住了一縷心神。
她化為一道光亮,毫無生氣的兩人,憑空消失在了深淵裡。
孤老頹喪地坐下,方才發動氣息,幾乎要了他的老命,希望,一切能有轉機。
「邢凡……」
邢凡此刻與小秋和厲天澗並無二樣,臉上籠著一層灰敗,看上去命不久矣。
從他的嘴裡吐出一口口血沫,身體里的經脈因為他的急切幾乎全數崩斷。
「你不會有事的,你別想能從我手裡逃走,你想都別想!」
肖瀟語無倫次地替他護住心脈,卻發現只是徒勞,眼裡越發瘋狂。
邢凡卻笑了起來,笑得極其嘲諷。
「我、我知道,你把我,當做……替身,不過,你也是,可憐……呵呵,尊、尊山,才不會,喜歡你……」
他一邊說一邊不停吐血沫,肖瀟恨不得封上他的嘴,他說的不對,說的不對!
「尊上,一定會,沒事的,他們一定會……」
邢凡睜著眼睛,看著深淵無盡的黑暗,眼睛里的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也要離開我?我不允許,我不允許……」
肖瀟抱起邢凡,孤老想要阻止他,卻被肖瀟眼裡的神色給制止住。
他看著肖瀟的身影離開,頭也不回地拋下他苦心經營的玄口,往深淵的深處去了。
「人各有命數,我也老了……」
孤老看著滿目瘡痍,這個深淵,他也是待膩了。
……
小秋知道自己在哪裡,她已經沒了軀體,只剩下一團沒有輪廓的光亮,在光亮的深處,有一丁點微弱的紅光。
那是厲天澗殘存在三界里最後一絲痕迹。
「天帝,天后,求你們救救他,求求你們。」
小秋此刻在天界,天帝天后臉上雙雙露出為難的表情。
「我可憐的孩子,你怎麼樣了?」
「天后,求您救救他吧,您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他不能有事……」
天帝輕嘆了口氣,「從他誕生與三界之中,便註定了這個結局,這是他的命數,可是小秋,你不同,你如今,已經完成了你的使命,你可從司秋小仙飛升上仙。」
為什麼小秋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我不要什麼飛升,我只要他好好的!」
天后目露憐憫,「傻孩子,這是你的機緣,你當真不要?」
「我不要!」
天后:「……」
她看了一眼天帝,像是早知道會這樣。
「他仙元已毀,你若想救他,就只能放棄飛升,從此與他一同墮入輪迴,只做最尋常的人,你也願意?」
「願意,我願意的。」
「你們將再沒有任何記憶,或許生生世世都無法相見,各自輪迴,你也願意?小秋,那你又是何必?」
「我願意,天后,我願意!只要他不消失,我什麼都願意。」
只要他還在,還在……
用她的命去換都行!
「你這個……傻孩子……」
天后知道自己再勸,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可她捨不得,小秋成為了凡人,就幾乎與天界再無緣分。
這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啊。
天帝知道天后是沒辦法做到的,這事兒,就只能自己來處理。
他親自帶著小秋去了輪迴台,「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們什麼都不記得,便如同陌生人一樣……」
「我不反悔,天帝,他的氣息越來越弱,您快些。」
天帝:「……」
他親手將小秋和厲天澗送入輪迴台後搖了搖頭,「這丫頭,哎……」
重重地嘆了口氣,天帝還要回去安慰天后。
「這樣也好,是她自己的選擇。」
「好什麼好?我當初就說,小秋絕不會願意飛升,你偏偏就看中了她去渡劫!」
「那不是,別人我怕厲天澗看不上嘛,只她最合適。」
「我養的孩子,憑什麼讓你當做工具一樣,她如今墮入輪迴,誰知道會受到什麼樣的委屈!」
「那不會,雖然他們都會失去所有的記憶,但你該對兩個孩子有點信心才好。」
天帝笑呵呵地安慰,「他們不會讓你失望的。」
……
昌平年間,一個特別不起眼的村子里。
「快了,就快了,用力啊,快,用力!」
躺在床上的產婦額前滿是汗水,頭髮一縷一縷地結著,額角和脖子上的青筋猙獰可怕。
產婆不時地檢查她的情況,「就快了,再來一次……用力……」
「啊……」
產婦痛苦地發出嘶吼,屋外的男子蹲在一塊石頭上,一口一口地抽著煙捲。
旁邊年長的婦人不斷地勸,「女人生孩子都這樣,你媳婦兒這是頭一胎,難免時間長一些。」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裡面傳來了嬰孩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