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該死的誠懇
我知道良心受到責備的感覺,所以我不想再一次的承受,所以我選擇了誠懇,將我剛剛做過的事情,見過的人,告訴了張瑤。
因為一個女人而逃避另一個女人,這就是我們約會之後,我回到出租屋的夜晚,所做的事情……
心中有愧疚,也有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疑惑,為什麼我會告訴她事實呢?為什麼我不繼續逃避下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第二天再好好跟她解釋,說我睡著了.……
那是謊言,但它是為了我們之間情感的謊言,至少也該是善意的。
可我沒有,在聽過那三條長達六十秒的語音之後,我選擇了坦誠。
在很多人看來,作死的坦誠。
突然間,我有些後悔,因著電話那邊的張瑤,選擇了沉默。
在我說過之後,她就開始的,冗長的沉默。
現在,傳到我耳朵里的,只有窗戶外面的風聲,還有電話聽筒里,傳出的呼吸聲,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心,忐忑的跳動著,拿著手機的手,也開始顫抖。
我慌了。
我也怕了。
張瑤完全有理由藉此氣憤,然後我們大吵一架,或者這樣沉默著,用冷暴力解決問題,最後,等著我的,極有可能是這段突然到來的愛情,無疾而終……
無論哪種結果,都不是我想見到的。
她在給我發來的那幾條語音里,像極了一個依賴著我的孩子,很單純,也很粘人,這跟原本的她極其不符,但,愛情就是那麼的神奇。
無論男女,深陷進愛情里的人,都會變成一個孩子。
曾經,我是這樣的,現在的張瑤,也是如此。
……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張瑤終於開口對我說道:「我知道了.……」
她只對我說了這四個字。
可我就是覺得她的話沒有說完,她應該質問,甚至喝罵,唯獨,不該這般淡然。
深吸一口氣,我苦笑了一聲,說道:「對不起,我……我那個時間真沒有心思去想別的。」
「嗯,我理解。」
張瑤的語調依舊很平淡,讓人聽不出一絲情緒。
「張瑤.……」
我叫了她一聲之後,長吁一口氣,說道:「佟雪是跟我告別的,她說,她在見到你跟我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輸了……她不想再被我們曾經的那段感情所牽絆。」
「嗯,沒什麼的,我也只是今夜沒有睡著而已。」
聞聲,我的心臟猛地一抽。
這個夜晚,她一定會很孤獨,沒有感受到溫暖,甚至失去了剛剛得到的安全感.……
「你聽我解釋……」我很想把事情全盤突出,甚至把白湘那個人的存在告訴她,可張瑤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她打斷了我,一字一句的說:「什麼解釋都不用。」
這一刻,我很難熬,心裡的愧疚將我反覆拉扯,一面是我對她的愛意,一面,又是我逃避她的真相,兩者糾纏到了一起,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回到了床頭,拿起放在那裡的煙盒,抽出一支,叼在了嘴邊.……正準備點燃的時候,才猛然驚醒,我已經答應她戒煙了的。
淡淡的煙草味穿過濾嘴,傳到了我的味蕾上,那種誘惑,就像神話故事中,引誘著夏娃的善惡果一樣。
我壓抑著,狠狠地將火機丟在了床上。
強迫自己扯了扯嘴角,對她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跟她發生了什麼嗎?」
「我信你。」
「姑娘.……你明明是有怨氣的,為什麼要將它壓在心裡呢?」
「如果我不信你,就代表我自己的感覺出了錯,這點,我更無法接受。」
「.……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當然,除了這個夜晚我吸了很多支煙。
「嗯,我知道。」張瑤淡淡應了一聲,對我說道:「陳默,你該跟我說晚安了。」
事情沒有解釋通。
或者說,張瑤本就沒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她失望了,但她沒有對我說出口,偏偏她所表現出來的情緒,滿是失落。
苦笑一聲,我在心裡告訴自己,等我見過白湘之後,便跟她來和盤托出吧.……盡量讓自己發出一道溫暖的聲音,對她說:「晚安。」
「嗯,晚安。」
她回了一句之後,就主動結束了通話。
我怔怔地看著傳出忙音的聽筒,喃喃發問:「你真的會睡著嗎?」
沒能見到她,我也無法確定,不過,我猜她會跟我一樣,在這個凌晨的夜裡,徹底失眠。
……
煙,我終於可以點燃、
一邊享受著尼古丁帶來的寬慰,我又一邊唾棄著自己……在北戴河的那個夜晚,我有多誠懇,又有多篤定,認為自己等到了一個勸我戒煙的女人,終於可以戒掉了香煙。
可剛剛過去了幾天,我就違背了那個誓言。
這是否也代表著,我愛她,要跟她一起生活的誓言,我也會違背呢?畢竟,我是個有前科的男人,雖說,當時是佟雪主動離開的我……
「啪。」
我給了自己一巴掌,在這個空曠的出租屋裡,聲音很響,我也很疼。
「你他媽在想什麼?那麼好一姑娘,跟了一無是處的你.……不好好珍惜,不想著給所有人證明你能配得上她,反倒想著自己會不會背棄誓言,陳默啊陳默,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更傻的傻逼了嗎?」
有些時候,只有身體上的疼痛感,才會讓自己清醒,比如說現在。
我直接坐到了地上,在黑漆漆地出租屋裡,盯著指間香煙冒出的火星兒發獃。
我想了很多,好像又什麼都沒想,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問題:我想告訴張瑤我有多麼坦誠,見了誰,又做過什麼都沒有隱瞞;可我又切實的逃避了她,刻意的淡化了她在我心裡的影子.……
很痛苦,鑽心的痛苦。
一支煙燃盡,我沒有再續上一支,我真的該戒煙了,答應過她的事情,我不該做不到的。
這般想著,我操起扔在身邊的香煙,從地上站了起來,疾走到窗邊,打開了窗子,然後將煙盒用盡全力地扔了出去……就像在北戴河時一樣,它消失在了夜色的長河裡。
這,也是一種儀式感。
我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然後徹底放空自己,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