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了哪兒,更不知道張瑤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愛過我……如果她有愛過,為什麼會在分開之後,這極其短暫的時間裡,她就擁有了新的愛情。
如果她不愛我,為什麼跟我在一起時會表現出那種由內而外的自然跟開心呢?
我真的想不透,不過,也不用我去想出一個結果了,我們的分開就是既定事實,不管是什麼原因,事實就註定要被人所接受。何必為難自己,為難別人?
這個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永遠都會是自己。除此之外,就只有身邊,那個安靜到了極點的影子了。
在我接到王雨萱回的微信的時候,計程車也已經停在了租住的小區門口。
「我的師哥,菜早就洗好了,你啥時候回來啊,要不我找一家館子,咱倆奢侈一次?」
聞聲之後,我笑了笑對著話筒說道:「樓下呢,館子里的東西未必有我做的好吃,想奢侈也可以啊,我在樓下這邊買幾瓶酒,好好奢侈奢侈。」
她沒有立刻回復我的消息,我將手機收了起來,去路邊的便利店裡拿上了四瓶燕京啤酒,猶豫片刻后,又拿了一瓶不知名的,幾十塊錢的國產紅酒.……
我知道她一定不會愛喝這種劣質的紅酒,但我就想用這種方式來給她一種『奢侈』,生活有時候真的太苦了,尤其像是這種壓抑的時刻,還是給自己剝塊糖吧。
我想王雨萱會理解我,至少我做足了儀式感,且隱藏起了自己的那些看不見的悲傷,因為她還是一個孩子,我該向她展現的,應該是笑,哪怕它虛偽至極。
結好了帳,我從便利店裡走了出來,王雨萱赫然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我前面不遠處。
她臉上掛著很燦爛的笑容,「哈哈,沒想到我會來接你吧?」
我扯了扯嘴角,對她回道:「說實話,我是真沒想到。」
「得嘞,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她蹦躂著,來到了我面前,很自然的從我手中拎過我買好的酒,感慨道:「嘿,還真是奢侈呢,紅酒都買來啦。」
「那是,大幾十塊呢,哥們兒夠意思吧?」
「能讓你這種鐵公雞花這些錢,我知足了。」
心中湧現出一抹愧疚,中產偏上家庭出身的她,什麼時候受過這種『苦』呢?可她為了絕對自由,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她又不得不跟我生活在一起,偏偏還是我一無所有的時刻。
「丫頭,等師哥找好工作之後,一定帶你去正正經經地奢侈一次。」
「嚯,您不是在這逗我玩兒呢吧?」
「你看我像嗎?」
王雨萱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不怎麼像.……那你這話我就記下了哈,誰耍賴誰就是王八蛋!」
「嗯,成。」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不行,還是有些不保險,我們拉鉤兒。」
跟著她就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見狀,我好笑的伸出了左手的小拇指跟她鉤在了一起,拉鉤兒、蓋章,這種小時候守住承諾的遊戲,在這個午後的樓門口,我們做過之後都笑了,很開心。
「年輕真好。」我感慨道。
「是心態年輕真好。」王雨萱一本正經的糾正了我。
……
回到出租屋,還不待喝上一杯水,我便被王雨萱推進了廚房裡,看的出來她確實是餓壞了,早上吃過那些東西之後,就再也沒吃過什麼,現在已經臨近四點,她的確有充足的理由對我表達不滿。
只是,她再怎麼不滿,我都要重新擇菜來洗了.……我很後悔為什麼要讓她做這種事情,黃瓜被她用刀去掉了皮,還是坑坑窪窪的那種;柿子亦是沒能逃掉厄運,慘不忍睹都無法來形容出它現在的樣子,至於那條精心挑選的鯉魚,我真的想為它默哀三分鐘。
「王雨萱!」
我氣沖沖地對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她喊了一句。
「怎麼啦?」她赤著腳,跑了進來。
「這就是你洗好的菜?」我指著『案發現場』對她問道。
「是啊.……為了乾淨,就只好這麼洗了。」
「.……你丫贏了,以後再讓你干這些事兒,我就跟你一個姓。」
「嘻嘻,我這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嗎,熟能生巧,以後我會改進的。」
「趕緊出去,不然我真容易打你。」
我看著眼前的樁樁慘案,越發感到頭疼,不禁在心裡做出了比較,不管佟雪還是張瑤,她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很仔細,就跟她們本身一樣,處理的都是特別精緻。
反觀王雨萱.……她的心是好的,至於結果就不是我所能夠恭維的了。
在某種程度上,她跟她們都不一樣,這種不一樣的東西能帶給我什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重新做這些準備工作。
「出去就出去,凶什麼凶嘛,本來就是你讓我洗的菜。」
「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重新挑了一些逃出魔手的菜之後,我仔細的清洗了起來,心裡有點埋怨,可那些回家時的怨恨跟委屈,在這一刻並沒有出現。
或許,真就是我所想的那樣,在面對她的時候,自己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搖搖頭,我開始了冗長且單調的做飯工程。
……
幾道家常小菜,色香味雖不俱全,但也不會差上許多。
當我逐一將它們擺在餐桌之後,我對王雨萱吩咐道:「冰箱里的那些酒拿出來吧,至於那瓶紅酒,不用醒了,直接喝就好。」
「沒問題。」王雨萱言笑晏晏的應過,再度坐到餐桌旁之後,她搓了搓手拿起筷子,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的吃上了一口.……
「師哥,非常可以了,跟我媽做的差不多一個味兒了!」還不待咽下嘴裡的食物,她便對著我豎起了大拇指。
「甭拍馬屁了,我師娘做的飯我又不是沒吃過,差多了。」
我隨意的喝了一口酒,對她說道:「餓壞了吧,趁著熱吃,就當慶祝這間小房子里多了一人。」
「呵,那是多了一個小仙女兒好嗎?」
「是是是,你開心,你隨意。」
「這還差不多。」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再度將筷子對準了盤子里的餐食。
我就這樣的看著她,不發一言,也沒有吃些什麼,因為我心裡有事兒堵著,實在是吃不進去。不過看她這樣,我也會有一種淡淡的成就感。
她讓我想起了佟雪。
我們剛來北京那會兒,跟她差不多大,十幾平的出租屋裡,一張小桌子,最為普通的西紅柿雞蛋,一小碗米飯,就已經讓她很滿足了。
人,總是懷舊的動物,那個時候的她跟她,真的像極了。
我們做了告別,彼此的生活中將不會再有彼此的痕迹,進而,我想起了剛剛告別的那個女人,我從未恨過任何人,可是我恨她。
有資格,也有理由憎恨。
她在吃過我做的飯後,也是很滿足吧,不然她又怎會在那個時候,說以後要跟我組建一個家庭的話呢?
恍若一道泄了洪的閘門,只要打開,就再也不會關上.……我突然很難過,必須要用一些其它的東西來制止,所以我選擇了酒精。
不再去用杯子,直接端起那多半瓶啤酒吹了起來,『咕嘟,咕嘟』,啤酒溢出了嘴邊,浸透了我的衣領,我沒有理會,依舊這樣喝著,直到瓶子里的酒都灌進了肚子里,我才將它放下。
「師哥,你怎麼了?開心也不用這麼個開心法吧?」
我的異常,終於引起了王雨萱的注意力,她放下碗筷,關切的對我問道。
強迫自己忍住開始翻騰的胃液,我對她笑著說:「沒事兒,我就是開心,你多吃點,我不餓。」
「你又不是鐵人,我們一起吃的東西,你怎能不餓?」頓了頓,她好像記起了什麼一般,接著問道:「你不是去找她了么?難道那個時候你們吃了飯?」
還是沒能繞過這件事兒嗎?
回家至今,她都沒有提過,我以為是她在刻意規避,不想讓我想起那些糟心的事情。現在看來,我錯了,只要是人,都有好奇,而她的好奇,在此刻又是那麼的讓人避無可避。
我該怎麼告訴她?
這個問題我無法給出答案,只能搖搖頭說:「吃什麼飯啊,我根本沒遇到人家就回來了。」
「哦……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還是別了。」
我大概能猜出她要問的是什麼,天生就做不了一個演員的我,還是逃避的好一些。
「可我就想問啊。」
「吃飯都滿足不了你的好奇?」
「我已經差不多飽了。」
「那就喝酒。」
「邊喝邊問?」
「.……我什麼都不想說,尤其是有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
說過之後,我給自己開了第二瓶啤酒,依舊沒用杯子,直接豪飲了起來。
「你不覺著這樣挺幼稚的么?」
聞聲,我放下了啤酒,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幼稚?我怎麼就幼稚了?佟雪說我幼稚,那個女人也說我幼稚,現在就連你,一個小屁孩子都來說我幼稚,我真想問問你們,我他媽的怎麼就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