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終於失去
此刻,我很想問問張瑤,她有沒有愛過我。
如果有,為什麼會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如此平靜;如果沒有,又為什麼在我們在一起時會笑的那麼甜……人,都是複雜的感官動物,偏偏張瑤脫離了這個界限。
倔強而冷漠。
這一瞬,我好像懂得了董舒菡為什麼會從她的朋友,變成了她的敵人。
她實在太過理智了,不管愛情還是友情,在處理這些情感的時候,她不像一個『人』,只有高高在上的『神』在處理情感中出現的問題的時候,能夠保持足夠清醒。
我很想微笑以對,然後柔聲的對她說,姑娘,別鬧了,我們還愛著,幹嘛要去說什麼適合與不適合的話呢?
可我嘴角的肌肉,在此時已經不受我的控制,喉嚨亦是如此,我只能保持現在的表情,說不出哀傷與否的看著她,張張嘴,脫口而出的聲音,又是那麼的沙啞:
「你……在開玩笑,對么?」
自尊與理智,在此刻都不重要了,我只要她,只要我面前的這個女人,能夠給我一個擁抱,並告訴我,剛剛那些,不過都是賭氣的話而已。
但,張瑤沒有。
只見她搖了搖頭,聲音波瀾不驚的說:「陳默,我累了,你也累了,這種時候,只有分開,才是對我們彼此最負責任的決定……希望你在這座城市裡,能遇見一個真正適合你的姑娘,而不是我這種,在感情世界中儘是空白,又極其敏感的女人。」
「我只要你,行么?」
嗓子有一種被灼燒的疼痛感,這種感覺,只有在我宿醉之後才出現過,而此刻的這種疼痛,卻不是外力所帶來的,說出這番話后,我咽了口唾沫,然後就開始直視她的雙眼。
我不能逃避,我更不想讓張瑤也逃避。
這是挽留,亦是懇求。
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我將它獻給了張瑤,兩年前的那個秋天,佟雪走的那夜,我都沒有說出這番話來……但在此時此地,我將它說了出來。
因為我愛她,愛到了一種無法接受失去的地步。
早些時候的放手,所帶來的東西已經足夠我難過了,這次我再放手的話,我真擔心遠在小城的父母會接到警察告訴他們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消息。
我想到了死亡,她走之後,我就會死亡。
這個感覺很強烈,只有愛到徹底之後,才會出現的感覺。
「我們最大的錯誤,就是互相折磨。」張瑤的聲音,終於有了起伏,她開始哽咽:
「如今,我們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呢?你剛剛有問過我那條朋友圈的意義,現在我就來告訴你.……那是我在跟你告別,我想跟你說出再見,陳默,再見。」
我想讓她笑,偏偏此時讓她流下了淚水。
我想給她一個未來,可我們好像沒有了未來。
在我的心裡,她就是我在這座浮華的城市中的歸人,可她,終於要成為我生命之中的過客。
「我……我懂了,你別哭,今天來找你,不過是擔心你做什麼傻事而已,現在看你安全,我就放心了.……你別哭,求你。」
看著她漸漸開始顫抖的肩膀,我的心臟越發疼痛。
如果,我們分開才是最好的決定的話,我不得不去接受了。
兩個人相互折磨,好過我一個人舔舐傷口,不是嗎?
「再見。」
說過之後,我不敢做多一秒的停留,轉身,離開。
不是因為尊嚴,不是因為不堪,更不是因為不愛了……只是因為,我單純的不想讓她為難,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她哭的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了,在這樣無理取鬧下去,我們之間的牽絆與折磨,將會更加深刻。她要的,我沒法給她了,我們都曾追求過純粹,只不過我們兩個對於純粹的定義,是兩個極端。
……
我很難過,也不敢回頭去看她。
不知道她有沒有跟我一樣轉身離開,不知道她有沒有擦乾淚痕.……這一切,我都不知道,也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終於失去了她。
在北京的凌晨兩點,路上只有少數的車輛,人行路上,沒有人,月亮很圓,星星被霓虹遮擋住了……這一切,都跟我沒關係。
我不知道自己在向哪個方向走著,我迷路了。
心途,回家的路,都失去了方向。
終於,我開始崩潰。
沒有人,我可以放聲大哭,將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徹底宣洩出來,我就像個被拋棄的孩子,在這座偌大的城市中,沒有安全感,也沒有歸屬感。
我不屬於任何人,也不屬於我自己。
她的理智,我的固執,不過都化作了淚水而已。
我沒有逞強,這種時刻,也不需要我去逞強,不是嗎?
這一刻,我還剩下了什麼,身邊空無一人,周遭除了迷眼的霓虹再無其它,我抬起了頭,任由眼淚順著臉頰流下,然後注視那輪明月。
它,真的很像她,都是那麼的純潔,都是那麼的沒有煙火氣。
我扯了扯嘴角,自語道:「真他媽丟人,不就是失戀了嗎,一點也不至於這樣。」
抬起手,胡亂將眼角的淚水抹去,可我真他媽的很難受,那種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里抽出的滋味,再次降臨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自己已經在這座城市待了五年,身邊的姑娘走了又來,最終還是一無所有。
我是不是該走了呢?
可我現在離開的話,王雨萱又該怎麼辦?她就像我的妹妹,現在除我之外,沒人能夠關照她,這種責任感的牽絆,讓我有了留下的理由。
但,它還不夠。
誰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我需要一個答案,偏偏被我單方面認做答案的那個人,給了一個我無法接受的答案。
「嗡……嗡.……嗡.……」
手機,在這一刻震動了起來,不用去看,我都知道會是那個在家等我的傻丫頭,想了想,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接聽,在這種無助而脆弱的時候,我不想去面對任何人。
哪怕,她是我比較親近的人也不例外。
搖搖頭,我不再去理會,任由它在我手中震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