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螃蟹成了鯰魚
虛幻與真實,感動與感激。
多種情緒瞬間將我包圍,我很擔心,這一切不過是我轉身時的臆想,只要我再度轉過身,夢境就會破碎,佟雪還會如劇情安排中那般,對我說出對不起這三個字。
可拂面而過的秋風,還有身後,隔著單薄衣服的觸感,都在告訴我,一切,是真實的。佟雪給了我機會,只要我以後不去欺騙,我們就會好好的在一起,如我所想,往後餘生。
靈魂與身體一道顫抖,我微微掙脫了佟雪的懷抱,然後很是激動的轉過身,擁抱住了與我相比,很是瘦小的她.……熟悉的茉莉清香,熟悉的山泉眸子,熟悉的半長不斷的頭髮,彷彿,我們還是幾年前那對對未來抱有美好期許的北漂青年。
在烏鎮,我們隔著時空回到了幾年前的北京。
「我愛你。」我很篤定的對她說:「以後無論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再欺騙你,餘生,我們都要好好的。」
「我信你。」佟雪回答。
聲音很輕,語氣柔和。
但她的態度,又是堅定的。
在一段戀情里,不僅僅男人會對女人許下承諾;女人同樣會在某些特定時刻,跟自己的伴侶許下承諾。儼然,眼下的這個情境,就是獨屬於我們之間的特定時刻。
我們也很默契的對彼此許下了一生的承諾!
我愈發的抱緊了她,很用力,好似要將她揉進我的身體里,這是唯一的,我對她的,最直接表達心跡的方式。
……
三天後,舊時光。
文彬一臉喜悅的看著我,「默兒,看看桌子上的合同,足足有十份啊!全他媽是那些酒店、客棧主動送上門的,你敢信么?」
「出息吧。」
我愜意地喝了一口啤酒,對文彬回道:「把那個么字兒去了,有什麼不敢相信的?開幕式後續活動剛剛開始,丫都見到效果了,再不來聯繫我,那是傻子!再者說,這裡面不還有旅遊局的關係嘛,甭管怎麼說,咱現在屬於跟它掛鉤的。他們跟我簽合同,尋求合作,還不是為了背後的那兩層關係?」
「旅遊局那層還好理解,畢竟有我舅在那幫襯著.……可陳鋒那層呢?說真的,背後那個所謂的貴人你知道是誰了嗎?」
「不知道。」我如實的搖了搖頭,說:「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張瑤的父親,畢竟,就我在北京所接觸到的人,他已經是最頂層了.……可那天我有問過他,他沒承認。」
「是不是他在瞞著你,實際上那個人就是他?!」
「不可能的。」想都沒想,我就否認道:「甭管怎麼說,他也是長輩,沒道理騙我。」
況且,張柏山都能將病情,還有自己的發家經歷告訴我,又怎麼能夠將這件事兒隱藏?當然,這些我是沒法告訴文彬的,卻足夠我當做否認的依據。
「那你說會是誰?」
「不知道。」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人家能在那個時候託付陳鋒幫你,是真的仗義,如果以後有機會知道是誰了,咱可得好好謝謝人家……至於報答,還是算了,咱沒那個資本。」
「得嘞,話都讓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笑了笑,我直接從桌子上的合同中拿出一份,「江南水鄉,先改這家吧。」
「怎麼?」
「小雪住這兒挺長時間了,沖這個也有感情了唄。」文彬問。
「算是吧。」我點點頭,對文彬說道:「明兒晚上咱酒吧停業一天成么,錢就從我的分紅里扣,佳一後天的飛機回北京,我想好好跟她告個別,對了,還是光琦那孩子,失蹤這些天,回來之後也告訴我要離開這兒。」
「怎麼離開都趕在一起啦?.……成,明兒咱們好好招待這些朋友。」
「對嘛,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我們的每一天都在告別,跟過去,跟太陽,跟時間,跟過客,跟朋友.……天知道這次告別之後什麼時候會再見面。
「默兒,來烏鎮也有小半年了吧?」
面對文彬的突然發問,我不明覺厲的看著他,「對啊,怎麼了?」
「你有沒有覺著,這半年裡,你變了不少?」
「有嗎?」
我陷入進了思考里,我應該算是有變化的,在這半年間,我找到了眼下最適合自己的路,雖沒有大富大貴,但好歹能讓自己有了一份事業;離開北京的這段時間,隨著生活節奏的慢下,我也想清楚了真正適合自己牽手餘生的人是誰、並且重新擁抱了她。
只是,在這一百多天,我傷害了兩個人。
王玫瑰打從盛夏離開,就一直沒有聯繫我,也許只有真正心灰意冷的人,才會這樣做吧?但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們之間最好的距離。
張瑤……聽說這三天的時間,她已經跟張柏山做好了交接,準備常駐烏鎮,而張柏山則是重回北京,根據我的判斷,他身為張瑤的父親,想要給她彌補,想要為她鋪平道路,董舒菡還有齊宇他們應該會很快就潰敗的吧?
屆時,她會重回北京吧?
這樣也好,同處在這個古鎮里,我總會潛意識的想起她,尤其是那個雨天中,她拄著拐的樣子。
吧嗒點燃一支煙,我終於對文彬說道:「別說,我確實變了很多,煙癮重了不少,倒是沒什麼酒癮了……學會了戴面具,也適應了自己的角色,整天周轉在這個古鎮里的那麼小的圈子裡,並且樂此不疲。」
曾經那個想要夾斷北京那個魚簍的螃蟹,終究在烏鎮成了鯰魚。
「嗨,要我說啊,你這是長大了,原來你給我的感覺就是活在理想化的生活里,別看你是個北漂,在你心裡,依舊是相信童話的.……人啊,在做了自己不願意做,成了不想成為的人的那一刻起,就是長大了。」
「去你丫的,收起你老大爺一樣的語氣。」
面上我在跟文彬開著玩笑,心中對他很是認同。
我他媽現在也算老王形容過的那種爺們兒了吧?
晃晃頭,我繼續看起了手裡的合同,思索著,該怎樣將水鄉人家客棧改造成功,就像當初決定改造舊時光一樣。
它,代表了太多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