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情字磨人
「對了，梁老夫人怎麼樣？」易靜突然想起來蘇芮前兩天打電話跟她說梁思華醒過來了，她這又沒法去看看。
蘇芮笑著點點頭，回想起梁思華的狀態:「恢復得很好。」
顧母在一邊臉色有些意味深長，梁思華以前做的那些事她可是都知道，現在如果她還敢繼續刁難蘇芮的話，那就別怪她不顧情面了。
蘇芮餘光瞥見顧母的神色，多少猜到她在想什麼，伸手拉住顧母的手，調笑道:「乾媽，以後你就只帶念念了，沒有慮慮和憂憂就輕鬆很多了。」
顧母嘆了口氣，柔和的目光看向慮慮和憂憂，她道:「我還寧願累一點，捨不得這兩個小傢伙，帶了他們這麼久，現在你要把他們接走，我還真的不捨得。」
蘇芮抱抱顧母安撫道:「我以後常常帶他們回來。」
顧母點點頭，沒有說什麼，她知道孩子還是要接到父母身邊養才好，但是她跟這倆個小傢伙感情太深了，慮慮和憂憂也討人喜歡，惹她疼愛。
夜斯琛突然起身，舉了舉手機示意，然後走到一邊去接電話，她們也自然的接著聊下去。
蘇芮正跟易靜討論怎麼帶孩子正起勁的時候，夜斯琛談完事回來了，俯身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起身道:「公司有事，我先走了，你回家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說完后對顧母和易靜微微頷首。
蘇芮有些羞澀，畢竟作為長輩的顧母還在這兒:「好，注意安全。」
「嗯，慮慮憂憂乖乖聽媽咪話。」夜斯琛大手揉了揉倆個小傢伙的頭，然後邁開長腿離開。
蘇芮目送夜斯琛的背影消失不見后才收回目光，一轉過頭就對上易靜調侃的目光，她咳了咳:「我們接著聊。」
很久沒有這麼放鬆，蘇芮興趣越來越好，管家上前輕聲道:「老夫人，少夫人，小姐，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易靜一拍手，讓傭人看好念念，一把抱起慮慮逗他站起身:「走咯，去吃飯了。」
蘇芮從顧母哪兒接過憂憂，嘴角含笑跟在她的身後，她這個當媽的角色是適應得越來越好了。
幾人打破了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吃一邊笑，氣氛很和諧，這時門口的傭人突然快步走進去，在管家耳邊低聲說了什麼，管家臉色變了變讓她下去后，在原地猶豫了幾秒上前低聲說:「老夫人，少爺回來了。」
顧母動作猛的一頓，她眉頭皺了皺:「你說什麼？」
管家又重複了一遍說:「剛剛傭人說，少爺回來了，就在門口。」
顧母下意識的反應看向易靜，見她面色平靜，她沉思了一會，揮揮手:「他一個人？讓他進來吧。」
管家彎了一下腰，快步出去把自家少爺迎進來。
顧母沒了吃東西的心思，放下手裡的筷子，看著易靜，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易靜察覺到不對勁，她試探道:「媽你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顧母嗯了一聲，沒有立馬回答，過了幾秒才聽見她說:「十年那孩子回來了。」
易靜喝湯的手停在半空，眼神有一瞬間的茫然和難過，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她平靜道:「哦，是嗎。」
蘇芮看好友這樣挑了挑眉毛，她之所以沒有告訴易靜顧十年回來的事，就是怕她難過，現在看來她還挺淡定的，真的沒什麼事了？
「媽。」
空氣中傳來一道沉穩溫潤的聲音，很熟悉。
蘇芮側目看去，顧十年一如既往的嘴角噙著一抹淺笑，從容不迫的邁著步子走進來，看著看著蘇芮就有點恍惚，這幅畫面讓她產生了錯覺。
就像以前，她來顧家做客，他才辦完工從公司回家，一切都沒有變。
顧母淡淡的應了一聲:「坐吧，吃飯了沒有？」
到底還是自己的兒子，雖然再生氣也不可能真的狠得下心，又是一年多沒見，再大的氣也消了。
「吃過了。」顧十年道，目光移向蘇芮和易靜，非常自然的問候了一句:「小芮，易靜，好久不見。」
「十年哥哥，好久不見。」蘇芮露出一抹笑，情緒複雜，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尤其是易靜還在。
易靜自顧自的吃著東西，聽到問候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表現得也很正常。
但是你如果仔細觀察，你就會發現，她握著湯匙的手在細細的顫抖，眼神也心不在焉的。
但是蘇芮跟顧母都各有所思，沒有休息到這些小細節。
「這一次回來，不走了？」顧母語氣生硬，想起這個她就沒由來的生氣，臭小子竟然真的離家一年多，連個電話都沒有！
顧十年點頭，看著自家母親的眼神有些歉疚，他知道他這麼意氣用事讓母親很難過:「不走了，一直待在家裡了。」
「明天自己去公司交接事情。」顧十年當年走得乾淨利落，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了別人，顧母沒法只得輔助管理公司。
「好，媽辛苦了。」顧十年起身走到顧母身邊，雙手攬著母親的肩，他知道那段時間他讓母親很失望，但是沒辦法，他必須那麼做。
顧母看了看易靜還算正常的臉色，遲疑道:「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
顧十年動作一頓，直起身餘光若有所無的掃了眼易靜，他輕聲道:「恢復得很好，醫生說這次拆線就可以看見了，媽，我這次回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顧十年忍著心底糾起的疼，輕輕舒了口氣道:「我準備向程澄求婚。」
「咯嗒。」湯匙碰撞在瓷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易靜退開椅子起身笑道:「你們聊，我吃飽了，先上樓去照顧念念了。」
說完也沒有等她們的回答轉身就直接離開了飯廳。
顧十年沉默了一會，幽暗的眸色閃過晦暗，閉了閉眼睛繼續道:「我虧欠她太多了，所以希望你答應。」
顧母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怒氣，蘇芮起身走到顧母身邊偷偷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顧母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拒絕嗎？」看著自己兒子這眼神，顧母就有了答案，她有些無奈，「所以還問我做什麼？以後你的決定都不用問我，你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顧母說完這句話壓抑著怒火掃了眼顧十年，也離開了。
客廳里只剩下蘇芮和他，還有管家。
管家是從小看著顧十年長大的，看著這兩母子這樣，她也難過，她去追顧母的時候，輕聲安慰道:「少爺，老夫人說的是氣話，你別放在心上。」
顧十年揉揉眉心，笑笑:「我知道，你去吧。」
蘇芮坐在原位，目光看向別處，顧十年依舊站在那兒，兩人都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蘇芮把視線移回男人身上，她不解道:「十年哥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以為你回來后，會不一樣，為什麼…為什麼更難過。」蘇芮最後低聲呢喃。
她不氣，她知道顧十年跟易靜不可能了，但是她聽著顧十年說這些話，她的心裡就莫名的難過，喘不過氣。
顧十年抬手揉揉她的頭髮，眼神柔軟:「沒事，不用難過。」
蘇芮抬頭看著顧十年，鼻子泛酸，就是這種感覺，他明明在笑，蘇芮卻感覺他渾身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悲傷，讓她很心疼。
「沒事嗎？」蘇芮聲音低啞。
蘇芮上樓的時候，房間里沒有其他人，就只有易靜一個人抱著念念坐在靠窗的鞦韆椅上，望著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嘆了口氣:「在想什麼？」
易靜回過神，挪了挪給蘇芮騰出一個位置，蘇芮順勢坐下，伸手逗了逗她懷裡的念念。
「沒想什麼，就是覺得，我這樣對沈謹，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易靜淡淡道。
蘇芮動作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收回手，看著易靜:「怎麼，想通了？終於知道人家的好了？我看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芮以前也因為沈謹這麼調侃過她，每一次她都會理直氣壯的反駁，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沉默了會說:「是嗎。」
蘇芮餘光瞥了眼易靜，心裡清楚多半是剛剛顧十年那句話刺激到她了，她知道，易靜這一年多表現出的樣子，好像她真的放下顧十年了，但是其實沒有。
心底深愛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放下呢。
就好像她跟夜斯琛，明明他們兩人之間產生了那麼多誤會，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互相傷害得這麼深，但是最後呢？還是愛著對方，這情字吶，真磨人。
「你可抓緊吧，要是哪天人不伺候了，你後悔就來不及了。」蘇芮故作輕鬆道。
易靜卻因為她這一句話陷入回憶，他不會沒有耐心的，那個男人永遠都是冷清冷靜的，做什麼都從容不迫，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麼能難住他，他給了她很多安全感，他是一個跟顧十年不一樣的男人。
「蘇芮，如果，我答應他，他會開心嗎？」過了很久很久，易靜輕聲說道。
蘇芮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易靜會說出這句話，嘴角上揚，她點頭:「會的，肯定會的，沈謹那人雖然天天也冷得不行，但是笑起來，應該挺好看的。」
「那我就答應他吧。」
門外，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靜靜的站了一會，然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