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內疚

  溫佩佩一臉陰沉，「就憑一顆扣子，你就能確定我是內鬼？」


  「當然不止，還有這個！」說話的瞬間，我立刻從口袋裡摸出了劉老三交給我的黃符，狠狠貼向了溫佩佩的額頭。


  幾乎就在黃符貼到溫佩佩身上的那一瞬間，她整個腦袋上的頭髮都飛舞起來了，好像遊動的水草一樣，而且渾身都在冒黑煙！

  溫佩佩那張精緻動人的五官在一點點變淡，露出沒有血色的臉，好似裹了一層牆灰一樣，她額頭上爬滿許多如同小樹杈一樣的青筋，彷彿蚯蚓一樣地扭動著。


  教室中不知道從哪兒刮起來一股冷風，氣溫驟降，所有同學都忍不住打起了擺子，用駭然的眼神望著形象大變的溫佩佩，不約而同地發出了驚呼，


  「鬼……她真的是鬼，你看她的腳尖……是踮起來的！」


  「天啦，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小丑』，還有別的魔鬼……」


  「太可怕了，原來她就是鬼，虧我還覺得她長得漂亮……」


  在同學的一片驚呼聲中，我關緊了教室大門，然後看著臉色猙獰，露出極為可怕表情的溫佩佩，強壓下心中的酸澀，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道，

  「你想知道我分辨出你是內鬼的理由，我現在可以一條一條地告訴你。」


  「你昨天進入我們班之後，中途上了一次廁所，其餘時間一直待在班上沒動過，直到天黑才肯離開，我猜這是因為你身為一個鬼，不敢接受外面的太陽光照射，對不對？」


  「在你還沒來之前，我和李剛灑了很多糯米在地上，結果卻啥反應也沒有，可自從你進來之後，那些糯米全都變黑了……」


  「還有，昨天早上，你主動要求跟我坐在一起，可到了下午，卻很害怕被我接近，今天甚至要求調換位置，這是為什麼？因為你害怕我身上的這張符，對不對？」


  溫佩佩被那張符紙定住，默默地聽完了我的話，突然把頭抬起來，整張臉已經變成了青色，臉上的粉末簌簌往下掉，露出一道道血痕，連眼睛也變紅了，散發出怨毒的光。


  她的聲音冷幽幽的，來回飄蕩在教室中，忽遠忽近，「咯咯……沒想到我居然會露出這麼多馬腳……我本來應該第一個殺掉你的……」


  「那你為什麼不殺我？」我眯著眼睛，冷冷地說道，「你和我坐得最近，要殺我，任何時間都可以下手！」


  溫佩佩偏著腦袋想了想，突然冷笑道，「可能是因為……你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吧……雖然我並不那麼情願。」


  「鬼也會有人性嗎？」我心臟揪得很緊，在所有同學都拚命遠離溫佩佩的時候，卻主動靠近了她一點，語氣中充滿了憂傷，


  「你是什麼時候死的？前天晚上我看到的那個女鬼，應該也是你，對不對？」


  「對！」


  溫佩佩很僵硬地點了下頭，「我接受了『小丑』的任務，他要我在凌晨十二點之前，送出十二個骨灰盒給蘇雪，但我只送出去了十一個……」


  我馬上說道，「所以你受到了『小丑』的懲罰，死亡之後又變成了厲鬼？」


  「是的，」溫佩佩對我露出了一臉的邪笑，「本來我以為，死後就可以一了白了，擺脫這個魔鬼掌控的，可誰能想到……就算死了，我也必須聽從『小丑』的命令……我……」


  溫佩佩說到這裡，居然渾身都開始發起了抖，那張慘青的臉上也露出了異常驚恐的表情，

  「你們不知道這個魔鬼究竟有多可怕，我死了，他還是不肯放過我…………」


  我滿心疲憊，已經快說不下去了，「然後『小丑』制定了這個內鬼遊戲，讓你來扮演內鬼，一個一個殺掉我們？」


  「是的，我必須這麼做，因為就算變成鬼，我也是他的玩偶！」


  「你都已經變成鬼了，為什麼不反抗？」有個同學壯著膽子站起來，哆哆嗦嗦地指著溫佩佩大聲問道。


  溫佩佩的臉浮現出很誇張的扭曲，面部表情猙獰到了極致，「咯咯……你們根本不了解他的可怕……呵呵，你們根本不了解！」


  「對不起，我也不想，但是我不得不站出來指認你！」


  我已經不想再面對這個樣子的溫佩佩了，抽了抽鼻子，再緩緩抓起手機，點開聊天屏幕，打下了一行字，並最終@了「小丑」，

  「我要指認，溫佩佩就是內鬼！」


  聊天群彈出了滿屏的鮮花，「小丑」立馬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復，「恭喜周玄，成功指認內鬼，可以獲得10點積分獎勵，以及五萬元紅包獎勵！」


  我沒有去領取紅包，而是一臉苦澀地把頭抬起來，看向了溫佩佩。


  她的身體在一點一點變淡，最終變成了透明色，居然又恢復了之前那種清純的相貌，甚至還對我眨了一下眼睛，

  「謝謝你周玄，你讓我徹底擺脫了魔鬼的控制，我已經死過一次了，你不必為我擔心。」


  我努力墊高了腳尖，一把抓向溫佩佩，手掌卻直接從她身體中穿過去了，大吼道，「小丑會讓你去哪兒？」


  溫佩佩張了張嘴巴，似乎想給我答案，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身體就徹底消失了。


  我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陷入了很長時間的獃滯，心中空蕩蕩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是否真心把我當做朋友？為什麼沒有第一個殺掉我？如果殺了我，應該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太好了，內鬼總算死了！」


  「天啦，我還活著……」


  溫佩佩消失后，整個班的同學卻興高采烈地歡呼了起來，每個人都在慶祝自己還活著。


  我滿心失落，痛苦地拉開教室大門，走到走廊上蹲下，抽了一支悶煙。


  內鬼被我找出來，大家也算暫時安全了，不用再經歷那種死亡循環，可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在我心裡，對溫佩佩的情感其實很複雜。


  她又何嘗不是我第一個女人？儘管發生那種事，我和她都是被脅迫的。


  「周玄，別不開心了，大家都在誇你是英雄，你救了全班的同學！」趙亞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蹲下來安慰我。


  我搖搖頭，「我只是想救自己而已。」


  溫佩佩的消失，讓我心中特別的難受，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形容，我真希望發現內鬼的人並不是我。


  至少這樣，我不至於會這麼內疚！


  「周玄……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趙亞楠猶豫了一會，突然望著我說道，「溫佩佩消失前，說你是她第一個男人，你們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