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無求子
仙俠世界也是存在戰爭的。
相當頻繁。
諸子百家雖然因為避過了漢朝的出現得以幸存,可五十萬年來的沉沉浮浮,還是和荊軻刺秦王的時候有了不少變化。
有的悄然消失,有的變為龐然巨物,有的相互融合,有的變成了很是奇葩的玩意兒。
兵家就是其中的一個。
在一個以門派製度為主基調的世界裏麵,幾乎所有的戰鬥本質上都是江湖仇殺,中等以及小型門派之間的戰鬥比起戰爭更加像是黑幫打群架。
而大型門派乃至於儒釋道或者墨家這類頂級勢力,每一個勢力都有數億乃至數十億的人口,旗下能夠修行的弟子也是以百萬計,這些勢力相互之間爆發矛盾的話,與原始位麵的戰爭也沒多少區別,這裏便有了兵家的用武之地。
可這種情況實在是太過罕見,為了順應這個江湖的時代,兵家分裂為二,一者試圖將兵家的萬人之爭演化為個人之戰,將兵家奧妙演化為武學奧義,追求以一敵萬的個人極致。
另一派依舊試圖在這個時代鑽研出萬人敵的辦法,他們分為主“攻”與主“守”的兩派。
主“攻”的一派暫且不論,主“守”的一派以陣法為立身之基,最後自成一家,名為陣家,並且和墨家開始了長達數十萬年相愛相殺的曆史。。
陣家的崛起很好理解,門派建立之後需要布置守護大陣,栽培仙草、靈芝需要陣法來聚斂靈氣,門派內部的重地更加需要各種陣法來守護,可以說陣法已經是玉鼎這個仙俠世界基礎建設一樣的東西。
而以機關術聞名於世,同時講究兼愛非攻的墨家十分順應市場經濟地敵視了陣家,並且到處宣稱機關術才是看家護院的不二之選。
可機關術本身不僅成本高昂而且十分笨重,再加上墨家本身是江湖上的一大勢力,本身有著明確的陣營,好惡十分明確。
人們往往更加傾向於不分正邪,更像是一個學術機構的陣家。
陣家大本營——九重壑
就在不久之前,陣家的傳奇人物,上上代陣家首領,六代創者無求子撒手人寰,享年六百六十七歲。
相傳無求子六歲的時候,還未開始修行的年紀就偷偷用自己父親布陣用剩下的邊角料布下了一個三才陣。
十五歲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績從學堂畢業,之後又花了三年的時間將藏書閣近十萬冊陣法經典全部背了下來,並且布下了後來大名鼎鼎的九曲迷蹤陣的雛形——笑庸陣,將三年來笑他是個書呆子的紈絝子弟,以及那個總是在天一黑就把他往外趕的圖書館老頭困在陣中長達三個月,最後還是因為紈絝之中有一個陣家長老的長孫,那個長老親自出手才用蠻力把人救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無求子本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之後無求子闖蕩江湖,師從百家,不拘一格,開創了不少對後世影響深重的奇陣。
後來大妖百目天君崛起,率領十萬妖獸大舉進攻人間之時,無求子挺身而出,擺出已經大成了的九曲迷蹤陣,將妖魔大軍擋在雙劍關外長達三年之久,成功為正道集結大軍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當時也參加了的大善尊者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對無求子的表現大加讚美,在參觀了九曲迷蹤陣之後更是對其陣法造詣讚歎不已,稱讚他的陣法“創六代之先河,可為千年陣法之師表。”
也是從那一刻起無求子有了六代創者的名號,並且在三個月之後被當時已經斷絕關係了的家族恭恭敬敬地請了回去,三天之後接下了當代陣家首領的位置。
這般傳奇的經曆,對正道做出如此巨大的貢獻,再加上為了求陣家為自己布陣的時候打個折,而刻意對無求子說盡好話的各大門派長輩們,江湖中的年輕人就算是對陣法沒興趣都對他十分尊敬。
也是因為這個,在他去世之後來到九重壑祭拜的人絡繹不絕。
過程十分之安靜,悼念儀式上一片莊嚴肅穆,無論來賓親屬還是請來念經的和尚都恪守本分,披麻戴孝,神色淡然,讓儀式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
一來是無求子本人德高望重,而來這裏可是陣家的大本營九重壑,是和墨家機關城、三教大本營三聖山齊名的正道不落堡壘,無數妖魔鬼怪都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了在這裏鬧事是多麽不明智的行為。
若要再加上一點,那就是現在的時機十分微妙,半個月前大善尊者莫名去世的消息剛剛傳遍江湖,之後又有幾十名三教高手無故失蹤,現在又一位正道棟梁離開了人世,不少人意識到戰亂將起。
正道痛失一臂,一直以來被大善尊者壓製的妖魔邪類們必將蠢蠢欲動,而大善尊者乃是佛門高人,佛門失去了這麽強大的一個支柱之後,儒道兩教也必然不會默不作聲。
同時大善尊者一去,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也就此懸空,為了爭奪這個天下第一的位置,不知道又多少隱世不出的高手會重出江湖。
這時候又有一位正道元老離開人世,局勢便更加微妙,在這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的時候反而出現了一片和平的真空期。
可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這守衛重重的哀悼儀式的畫麵從一開始就被至少十批人看在眼中,包括從九重壑內部某個密室到距離九重壑百裏之外的某個客棧的包廂,來自不同勢力的人們在某個存在的指引下為了某個目的,默默地看著哀悼儀式的進行。
要做到這種程度,若無陣家內部配合是絕不可能成的,而且還是地位頗高的人才行。
要把這些人請來,又或者說是引來並不困難,所有的人來這裏都隻是為了一物。
求陣曲!
在九重壑內部的一間密室內,頗為寬敞的房間裏坐著四個人,每個人都身穿黑袍,以麵具遮擋麵容。
就算是外行人也能感覺出密室內的險惡氣氛,拋卻負責召集的那個黑衣人,其餘三人椅子的位置互為犄角,都是能夠同時應對其餘三人攻擊的角度,再加上那若有若無的殺氣,這幾人相互之間極其不信任這一點已是定數了。
彼此之間如此的不信任,卻又深入九重壑之內,這矛盾的行為無疑說明了這幾人實力的強悍以及對於求陣曲的渴望。
進入這個房間之前負責接應的人要求已經說得很明確了,不可以以任何形式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可以打探別人的情報,在房間裏通過光影看完儀式之後再來商討關於奪取求陣曲的計劃。
從入座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時辰,對於這種程度的高手來說,等待儀式結束的耐心還是有的,但主辦者拿出的這個前所未見的窺視法術的效果實在太好,會場裏麵人們說的每一句話,乃至於每一個表情都被用職業導演的水準傳到了那白色的布上,每一位上前寄托哀思的人所說的話都讓他們的怒氣憑空拔高了一籌。
直到一名美婦人帶著自己年方弱冠的兒子上前,三人中的一名帶著蛇麵具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這個賤婦!”
聽了這話,另一名帶著判官麵具的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聲不大,但是在敏感的人耳中那羞辱感無異於在自己麵前放了個悶屁。
蛇麵具對判官麵具怒目而視:“你笑什麽!?”
判官麵具道:“自己幹了可笑的事情還不許別人笑嗎,釋無邪兄弟?”
還未等蛇麵具繼續發難,一旁負責主持的黑袍人也坐不住了,出聲製止道:“請不要相互試探真名。”
判官麵具笑了笑,用手一指白布光影上的那個美婦人:“可不是我要試探,而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無憂島與世無爭,他卻對島主夫人有這麽大的反應,那不就隻可能是當年比武招親失敗,有惱羞成怒打算霸占小師妹,最後被掃地出門的貪色道人釋無邪了。
後來你多次試圖重回無憂島奪回所愛,卻被島上無求子留下的大陣所阻,一阻就是三十年。三十年來你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為了破陣你最後自學成才,還在江湖上闖出了偌大的名頭,你貪色道人的名號誰不知道。”
“你!”
判官麵具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你什麽你,說話這麽不幹脆,我看當年你小師妹就是因為這個才不選你的。”
“壞了。”黑袍人暗道一聲不妙,在江湖上話說到這個地步就算不想動手都不行了,會場那邊還沒開始就打起來的話,自己負責的著一間密室鐵定要被排除出去了。
就在他想要動手的時候,耳朵裏那個小小的黑東西突然傳來聲音:“別動手蠢貨,這種情況下隻有學齡前兒童才會吵起來,他們是故意搞事要引你出手好搞清楚你身份,你們這些跑江湖的如果連分清演戲的智慧都沒有,就給我趁早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