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血滴子
巴鐵城城主巴德武功算是後天巔峰。
凡人身體經過鍛煉會逐漸異化,但無論如何鍛煉都對後代的影響極小,難以將自己的實力通過遺傳交給下一代,因此稱之為後天。
而一旦修成仙人之體,不僅內力源源不絕,身體也幾乎異化為另一種存在,能將自己的力量遺傳給下一代,下一代之人雖然無法生而為仙,但天資遠遠超出一般凡人,修成仙人的概率也遠超一般人。
由此可見擁有一名仙人對一個勢力來說是多麽重要,沒有仙人領導的勢力永遠上不了台麵。
當巴德還是城主公子的時候,他的武功在十六個兄弟中隻能排第八,不上不下的排名注定了他一生成就有限,巴鐵城也不是中原的那些富得流油的大門大派,不可能把家族資源傾注在一個資質不高的子弟身上。
老城主想法的轉變源於一次不幸的事故。
一次慣例的家族曆練之中,武功最好的八個兒子分別護送八批貨物,這個數字沒什麽特別含義,純粹是討個吉利,武功剛好排名第八的巴德就這麽剛好被選上護送最後一批貨物。
也理所當然的,他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個。
但“八”這個數字並未帶來多少幸運,這次的行動被一個仇家盯上了,他派出了高手分為八組截殺八位公子,每一組殺手的實力都遠巴家的公子和暗中保護的家老。
到了回來的這一天,老城主見到的是七位兒子的屍體,以及平安無事將貨物送到的巴德。
巴德並未遇見那些殺手,因為他偏離了原先的路線,遠離了沒有妖獸出沒,綠林好漢也早就被打點好了的安全路線,硬是花了自己的全部身家雇了一批高手,選了一條危機四伏的遠路。
他這麽做的原因十分的神經質,就是因為他發現在出發的前一晚兄弟們喝酒,喝到一半到茅房撒尿的時候,聽見隔壁有人在說些聽不真切的話:“……殺光……一萬兩也太貴了……巴家絕後……”
一般來說誰也不會當真的,當時灌了一肚子燒酒,迷迷糊糊地聽到的不真切的話誰知道是真是假,要是因為這種蠢事誤了考核還不被人笑掉大牙。
可巴德偏偏就小心到有病似的改了路線,最後逃過一劫。
遭遇大變的老城主也想通了一件事,以自己家族在江湖上的位置,武功強不強是次要的,回避風險的能力才最為重要。
就算是將族長的位置交給家中最強的一個,在真正的強者麵前也不過是一個跳梁小醜,隻能等著被不知何時會到來的風暴碾碎,既然如此與其習武,觀測天氣的法門反倒更加適合自己這些人。
巴德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去爭奪血鳳寶藏,但一開始就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反而惹人懷疑,稍微謹慎的人都絕對不會忽視目的不明的人,要是遇上寧可錯殺不放過的狠人自己就慘了。
所以就需要一個退出的理由,一開始自己必須扮演一個愚蠢又自不量力的土財主,等一個或是自認正義,或是高傲到不屑於殺自己的人來敲打自己一番,自己便能順理成章地退到幕後。
這就是一個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本以為來的人之中無論如何都該是正道占據強勢的地位,所以早早通過自己的兒子巴雄心聯絡上了靠山紮堆的紫煙七俠,誰知道卻遇見極道魔君重出江湖這檔子事,正道勢力被牽製住,反倒是魔道高手來的極多。
麵對這些瘋子般的魔道,巴德也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早早讓家中的嫡係血脈化妝出逃,自己和幾位中心的家臣留下來盡人事,聽天命。
和魔道打交道,能不能活下來真的就純粹看人品。
在城主府的五魔之中,有兩位還算好伺候。
一位是拿著一支破幡的怪人,來了之後隻是要求一間僻靜的房間,定時送來自己需要的物品,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打擾。
另一位則渾身慘白之色,來了之後隻是威脅巴德要他不可隱瞞,之後便一頭紮進巴鐵城最大的亂葬崗內不見動靜。
這是好伺候的,剩下的三個一位奉行兵貴神速,一來就直接奪了巴德的軍權,前往幹屍林的最前線進行勘察,其餘兩位則直接在城主府花天酒地,殺人為樂,難伺候得很。
巴德帶著好不容易搜羅來的一批美麗少女趕往大廳,距離大廳還有百米的時候就聞見了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同時淒厲無比的慘叫之聲傳來,嚇得身後的少女都癱坐在地上不敢動彈。
巴德使喚家丁道:“看什麽,還不快把她們架起來,難道你們想自己上!”
家丁縱然於心不忍,但還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隻得一邊喊著“對不住”,一邊將少女們托起來。
“嘻嘻,巴城主這話就不對了,難道我在你眼裏就是那種不挑食的人?”
一道血影從大廳飛出,漂浮在巴德的頭頂上,渾身赤裸的身體上滿是鮮血,看起來是剛結束了一場血浴。
麵對這怪物,巴德沒有絲毫遲疑地跪下,也絕不說一句話。
感覺有些無趣,怪物轉頭來對已經嚇得動彈不得的家丁說道:“你別怕,我從來隻要處子之血,男人的血對我來說沒用。”
小廝連忙謝恩:“謝謝神仙……”
一道血芒閃過,家丁已然屍首分離,卻不見鮮血,屍體迅速幹癟下來,成為一具幹屍。
“你看吧,我就說我不要男人的血。”
怪物露出恐怖的笑容對巴德說道:“你看我這手吸血妖法多厲害,和血神魔功根本是天作之合,可還總是有些不知趣的人跳出來和我搶,大人你覺得是為什麽?”
“拚了!”
完全猜不準這種瘋子心裏在想什麽,但繼續不答話的話估計也是死,巴德一邊聽著心髒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一邊臉上堆笑著抬起頭來準備答話。
“嗡——”的一聲。
似是有什麽形狀奇怪的東西從自己的頭頂飛過,真正把頭抬起來,看到的卻是那怪物隻剩下下巴了的腦袋。
拔腿就跑,絕不涉險的本性早就深刻在軀體之中,已經跑出百米之後大腦才算出這麽幹的邏輯:這怪物絕不會讓看到自己失態的人活著。
怪物表麵的血紅迅速消失,露出了他幹瘦的軀體,同時受傷的頭部也迅速恢複,那是他將身上殘餘的血水全部吸收的證明。
眼睛還未完全恢複,但已經恢複的耳朵已經能夠聽見那該死的“嗡嗡”聲,當機立斷,這怪物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曲身體躲過了這一下。
這種將脊椎粉碎的扭法放在一般人身上該算是足以致死的重創,但對這位吸血妖法的修行者來說,隻是等閑。
總算是爭取到了雙眼恢複的時間,怪物睜開雙眼仔細一看。
攻擊自己的是一個盤子一樣的奇怪武器,通體金黃旋轉不休,邊緣位置上有一圈讓人膽寒的紅光,相比這就是它能將自己這刀槍不入的肉身切開的原因。
“沒有內力也不含法力,這樣的怪兵器想必就是海外人所謂的科學了,居然先找上老子了!”
怪物人雖然表麵瘋狂,內心卻十分冷靜,一眼便猜出了這兵器的跟腳。
內力瘋狂運轉,後天巔峰的武者榨幹自己一生功力才能使出的掌力,暴雨般地攻向那兵器,卻都被間不容發地躲閃開來,靈活得堪比一流的禦劍術。
“以為老子就沒有禦兵之術了?”
怪物伸出長得能垂到胸口的舌頭,吐出一把鮮紅的匕首,化作一道流星和那圓盤纏鬥起來。
那圓盤劍紅色匕首襲來,毫不畏懼,周邊的光刃擴大了幾倍直接向著匕首撞去,似是要比試一下到底是自己的光刃鋒利,還是匕首剛強。
瞬間便分出了勝負,分魂祭命煉成的神兵竟不是一合之敵,“鐺”的一聲便被一分為二。
怪物雖然練成血魔不死身,但相當於自己半身的本命法寶被毀,還是受傷了不小的傷害,甚至比之前頭顱被削掉半邊還要嚴重。
麵對這個情況,怪物不退反進,飛上高空直撲圓盤兵器。
這並不明智,從一開始這怪物就看出來這個圓盤兵器的速度遠在自己飛行速度之上,要是自己親自去追必然是追不上,所以才用自己的神兵匕首去攻擊。
可戰場上的事情並非全講理智,相互戰鬥的人僅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怪物認定這圓盤兵器背後有人操縱,於是以氣勢便發出挑戰。
而圓盤兵器背後之人讀出了這怪物的挑釁之意,也欣然接受了挑戰。
怪物見圓盤兵器向自己飛來,立即催動吸血魔功最後的隱藏殺招——血牢囚神。
他整個身體瘋狂地膨脹起來,變成一個血肉腫瘤般的真正怪物撞向圓盤兵器,直接把圓盤兵器吞了下去。
吞下之後血肉腫瘤就這麽留在空中,一動不動,似是在消化一個硬骨頭。
下方的城主府裏的活人早在城主跑出去的時候一同撤離了,隻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片刻之後,血肉腫瘤落了下來,蠕動著漸漸恢複人形,怪物並未將圓盤兵器消化,圓盤兵器也並不在他的肚子裏,而是在他的頭上,像一頂帽子一樣戴在頭上,說不出的滑稽。
若是這怪物還有意識,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左顧右盼,把任何看到自己這傻傻形象的人殺幹淨,可他已經沒了意識了。
這世上從來沒過一種叫做血滴子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