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極少數
任如玉的父親是玉鼎大陸上人人稱頌的大儒俠任思武。
但是從小任如玉就不曾從自己父親那裏學到任何的武學心法，這對於一個十分憧憬江湖生活，崇拜自己英雄父親的小孩兒來說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很多年之後任如玉才理解到父親那時候的厭世心理，也明白現在父親說是行蹤不定，實際上很大可能是已經退出江湖了。
當然別人問起這一點的時候，任如玉都拒絕承認，未能從自己父親哪裏獲得驚世的武學，那他的名聲就必須為自己所用。
而名聲在江湖上從來都是一門有力的武器。
現在任如玉的一身武功其實是來自雲鏡先生，這名以智慧聞名江湖的天下第一智從而立之年後便不再動武，這讓很多人都錯估了他的武力，也為之後任如玉的驚人表現埋下了伏筆。
而任如玉此刻要用的這一套武學卻又並不是雲鏡先生所創，這套名為天音八難的武學源頭乃是大名鼎鼎的凰音天賜。
任如玉並沒有見過凰音天賜，他是從自己的師尊那裏得到天音八難的武學秘籍，那個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這不好相處的師尊居然也有朋友。
這套天音八難嚴格來說不是武學，據雲鏡先生說，這天音八難是凰音天賜將自己一生之中聞之則避的八種音律整理成冊，然後又在他心情低穀，滿腦子想著要報複社會的時候創造出來的。
創出之後凰音天賜也深感懊悔，卻又不忍心將之毀去，便去找雲鏡先生商議。
雲鏡先生看了這套天音八難之後覺得十分有趣，便答應代為保管，找一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封印起來。
之後轉手就教給了任如玉。
天音八難是不出世的音波奇功，任如玉現在就是要看看這絕學能不能騙過自己腦中的監視。
“天音八難——流言蜚音”
世上絕大多數的武學之所以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打倒比自己強的對手，至少也是在和與自己差不多強的人戰鬥的時候取得更大的優勢。
但流言蜚音這一招很是特別，它的目標是那些武功遠不如自己或者精神修為極差的存在，能夠對那些人施加一定的影響，而且這種影響並不能和他們的本心太過抵觸，至少要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意願才能成功。
這麽看來的話，這一招和那些江湖上有名的攝魂迷心之法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但這一招有一個雲鏡先生亦讚歎不已的優點，那就是沒有任何辦法能找到中招的跡象，是真正的大隱之招。
在場眾人其實都或多或少對尚文書院一行人抱有敵意，隻是這種想法被對非命三老的厭惡，或者是明哲保身之類的念頭給壓製住了。
就在這時，流言蜚音在所有人的心頭掠過，所有人的感覺都在不知不覺間被替換。
將生活環境這隻大缸內，灌滿了對海外人抱有偏見的言論，然後讓所有人的腦子放在網裏，再在大缸裏麵攪了攪。
不知不覺間，他們所有人都覺得這些海外人的走狗麵目可憎得那麽合情合理，理所當然地自己應該站出來怒斥那些人。
“真是荒謬，想當年尚文書院老祖也是飽讀詩書的江湖正道，以一手禮義劍法聞名於世，沒想到幾百年後他的後人居然要用海外人的奇技淫巧來對敵，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一名拄著拐杖，老儒生打扮的江湖人開了個頭，之後議論的聲音便起來了。
“這非命三老雖然不是東西，但都已經殺了對方兩人了，趕盡殺絕又豈是正道的作風？”
“半條命雖然嘴臭了一點，但實話實說也不失為大丈夫的作風，這些當了海外人狗的江湖敗類用著海外人的武器，就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我們中原的武林人士，分明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
言論開始蔓延，人們的目光開始變得具有攻擊性起來。
意識到這一點的禮、義、廉三位長老也關掉了武器，開始戒備起來。
逃出鬼門關的九條命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隻覺得是因為自己剛剛那套大義凜然的言論說動了在場群雄。
原來當正道英雄就是這種感覺，還真不錯！
顧不上將傷勢稍微壓製一下，狠狠地吐出一口鮮血之後，九條命指著尚文書院的四人說道：“你們那個武器一次隻能對付一個人，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你，真的以為我中華無人！？”
最後九條命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振臂高呼：“大家上啊，給這些叛徒一點顏色看看，這裏這麽多人，我就不信區區海外蠻夷能在這中原一手遮天！”
流言蜚音的另外一大優勢就是作用對象越多，靠得越是密集效果就越好，在經過一定程度的醞釀之後甚至能脫離出招者的維持而自我壯大。
真正是稍微有些自尊和廉恥的武人都不會想要的招數，但對於習慣以計謀傷人的智者來說，乃是絕配！
看到逐漸被包圍起來，禮、義、廉三位長老也開始有些慌了神，他們今天的任務確實是在武林同道麵前展現海外人科技的厲害，卻從來不是什麽造成大規模屠殺，因此所帶的武器有限，真沒辦法同時對付這麽多人。
就在這危急時刻，丁掌門突然站出來大吼道：“Shut up！”
原始位麵的世界性語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他們也完全搞不懂這是為什麽，絕對不是因為聽懂了這話是什麽意思，沒有任何來自科學仙俠的力量幹預，但就是毫無理由地停下了。
邪門！
超常發揮絕不是九條命的專利，丁掌門上前一步朗聲道：“原始位麵是秦時遺民，與中原本就是同根同源，爾等一口一個蠻夷到底是在罵誰！？
原始位麵自進入玉鼎大陸以來，掃除三不天的不法惡徒、將數千名魔道盡數擒拿、感化大陸上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奴隸商人、將千千萬萬被壓迫的奴隸解救出來、約法三章建立大同之都，哪一樁哪一件不算是真正的無愧於天地的俠義行徑。
這些俠義行徑早就傳遍了整個大陸，以儒門為首的江湖正道早就知曉，就算是他們也都認同原始位麵正道的身份，你們也敢在這裏說三道四的。
你們這些人，就算是加上你們的祖輩門派，又有多少個敢在原始位麵麵前說自己算得上英雄二字！”
字字句句夾帶浩然正氣，壓得被任如玉的流言蜚音蠱惑的武林人士抬不起頭來，同時一些精神修為比較高的人也開始覺得奇怪，自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才剛剛準備要動手。
可人性是十分別扭的存在，剛剛若一直沒有開口也就算了，此刻開了口又被教訓，雖然理智上知道是自己剛剛幹了混事兒，卻還是為了麵子不得不死撐自己的錯誤。
就比如剛剛第一個站出來的那個拄著拐的老儒生，就雖然丁掌門說話的時候明明沒有針對某個人，可他就是腦補成了所有話都是對自己說的，於是也第一個惱羞成怒地說道：“就算是這樣，那你們尚文書院好歹也是有幾百年清譽的正道門派，海外人一來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成了他們的奴才，你們這樣對得起你們家的老祖宗嗎！”
丁掌門露出更加不屑的表情：“怎麽，是我們尚文書院的招牌被摘下去了，還是我們什麽時候集體入了長安籍了，我們這裏得到的每一件原始位麵的科學武器都是真金白銀買來的，每一件武器都有收據，這世上什麽時候有了兵器隻能用自己家造的這規矩了？
我們這次前來也是應了邀請，是長安正式出麵邀請我們作為在中原的顧問，你情我願的事兒怎麽在你們眼裏就成了奴才了，還人心不古，說你們自己倒是貼切。”
感覺現場氣氛變了，九條命急了，想要在說些什麽來力挽狂瀾，但丁掌門搶先將自己胸前的執法記錄儀打開，頓時所有人都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影像：“別以為你們人多，相較於原始位麵來說你們隻是極少數極少數，覺得這麽多人亂糟糟地一起上就沒法追究了是吧，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了，真敢動手到時候你們一個都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