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酒氣
在原始位麵，如果完全不考慮實戰的話，運動員們隻要考慮怎麽把一套功夫練得像舞蹈一樣好看就行了。
但任何一名老師傅都會強調，招是死的，人是活的，臨陣對敵必須要學會隨機應變。
打架的時候師傅不在旁邊，你把招式打得那麽好看有個屁用，隻要能打的贏，別說將招式的順序打亂，就是拆招改招，甚至在裏麵夾點私貨，悄悄混入一兩招猴子偷桃、千年殺之類的也行。
當然之後要記得封口。
玉鼎大陸的武者們自然早就了解這事兒，但招式和招式級別不一樣，要做同樣的事情難度可是天壤之別。
玉鼎的武學可不僅僅是單純的肉體動作，隨意改招就等於是拿著火箭筒玩槍鬥術，拿著C4炸彈當板磚砸人，最高明的那些武學甚至本身就有一定的靈性，要將這些武學進行拆分重組，就算是對武道真仙來說也是一件難事。
在朱家刀法的大行家朱嬰的眼中，九九輪回斬這一招已經算是朱家刀法之中十分上乘的一招了，但朱潛現在利用九九輪回斬的餘勁施展的這一招替天行刀，乃是用盡全力和敵人拚盡的一刀。
朱家刀法秘籍中，替天行刀這一招最後有雲：此招不能敗敵，速退。
但朱潛此時將九九輪回斬和替天行刀結合起來，利用九九輪回斬這一招的特性不斷積攢刀氣，最後將超過自己能力的刀氣集中起來使出替天行刀這一招，這玩法就算是讓朱嬰來做也頗有難度，而對於僅僅是後天巔峰的朱潛來說就不僅僅是難度，還有性命之憂。
朱潛是朱家年輕一輩中最優秀的後輩，也是朱嬰這一脈的希望，朱嬰之前之所以答應讓朱潛出戰，一是因為朱潛的請求，二是遊曆答應了自己不會還手。
但他真的沒想到這種情況，於情於理朱嬰都不能看著自家侄子在這種意氣之爭中遇上危險。
身為長輩朱嬰必須阻止，但身為男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有自己心愛女人看著的情況下讓侄子難堪，身為武者，他不能阻止弟子站戰意熾盛的時候自我突破。
“撐住！”
朱潛這一招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本來無形無相的刀氣在他的手中卻似乎有千斤之重，之後的刀法要領本來早就爛熟於心，但此刻卻連第一步也用不出。
“已經不行了……”
這個念頭快要在朱潛的腦海中完全成型的瞬間，遊曆察覺到了。
他沒有任何的表情言語，隻是將原本半徑五米的防禦力場突然變得更大，更加凝實。
朱潛見到這一幕，不僅沒有泄氣，反而一股全新的力量湧上心頭，手中快要潰散的刀氣也順利重新凝聚成形。
“替天行刀！”
巨大的純白刀罡迎頭劈下，一路咆哮著宛如一道白光衝向遊曆，卻被防禦力場完全擋了下來，從中間分為兩半狠狠地撞在了玄武門和青龍門之上。
堂堂韜城的祭天大禮廣場自然有陣法守護，但被這兩道分流之後的刀氣劈中，陣法卻應聲而碎，青石砌成的城樓又怎麽擋得住如此刀氣的衝擊，當成碎裂開來。
青龍門也就算了，玄武門之後可是韜城的外廳，是負責款待天下群雄的地方，這會兒突然塌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那群江湖人可就怎麽都擋不住了。
百裏中庸用質問的眼神看著朱嬰，朱嬰淡定地說道：“朱家刀法麵前，區區陣法算得了什麽，厲害吧。”
廣場之上，朱潛緩緩地落回地麵，氣度從容，沒有半點失敗者的樣子。
“遊兄手段果然厲害，朱潛服了，改日必將登門造訪，請了。”
說罷也不等遊曆回應，直接轉身便往回走。
遊曆也沒做出什麽挽留的舉動，反而轉身對從玄武門外向裏窺視江湖群雄招了招手：“有啥事兒就問唄，一群江湖大老爺們兒在那邊傻看著幹嘛？”
剛一走過朱雀門，朱潛一個踉蹌差點直接倒在地上，幸好一條有力的手臂早就等著他了。
朱嬰道：“算你小子還沒蠢到家，知道要快點溜走，早這麽聰明的話幹嘛要在這種鬧劇上拚命！”
朱潛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三叔……我……”
“鬧劇，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一股濃烈至極的酒氣突然在朱雀門的門廳之內蔓延開來，朱嬰一隻手放在朱潛的背上，輸送內力為他抵禦酒氣的侵蝕，一邊轉過頭來，隻見酩酊老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這小子打不過，認不清也就算了，可你這位天下三刀朱家歸海一脈的大長老居然也說這種話，說不定這一次寰宇無雙榜要換別家人了。”
朱嬰卻是毫不在意：“我們朱家人脾氣一向不好，可偏偏你用這話來激我們是沒用的，這話我們朱家每一個人從小到大不知道聽過多少遍，耳朵都起繭子了。
沒事兒，你隨便說，朱家人不在乎。”
酩酊老人冷哼一聲：“海外蠻夷，想要以夷變華，我就讓他們知道知道自己的分寸。”
朱嬰道：“那你最好拚命，說不定到最後我這侄子真的就成了最大贏家呢。”
酩酊老人不再和朱嬰多做糾纏，直接大步走出朱雀門，葫蘆山一脈嫡傳的飲酒神功全力催動之下，濃鬱至極的酒氣在四周蔓延開來。
這可不僅僅是聞著像酒味，而是天下間獨此一份的酒屬真氣，一般江湖人聞到這個沒兩下就倒地不起，然後被體內失控的真氣爆體而亡，就算是和高手對決，聞到這種酒氣之後也會打亂對方內力運轉，從而為自己取得優勢，是十分奇絕的武學。
酩酊老人伴隨著漫天的酒氣進入會場，剛要說些什麽時候，卻見遊曆已經說開了，隻是對象不是他。
就朱潛離開的這麽一會兒功夫，遊曆身邊已經莫名其妙地聚集了一大幫子人，仔細一看全是被招待在外廳，不怎麽登得上台麵的江湖人。
他娘的居然還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懂不懂什麽叫立場！？
酩酊老人有意催動內力以形成更大的酒氣，可誰知道這群牲口在外廳的時候就已經喝得大醉，堂堂韜城之主用來款待客人的美酒自然不可能是普通貨色，就算是前來蹭吃蹭喝的江湖飄零俠，百裏中庸也毫不小氣地提供了最上等的美酒，搞得酩酊老人的酒氣一時發揮不了作用。
都走到對方麵前了，愣是沒人發現，場麵別提有多尷尬了。
但好歹是仙人修為，酩酊老人羞怒之下腳一跺，蔓延開來的裂紋伴隨著巨大的聲響，所有人都停住往這邊一看。
遊曆招了招手，那些人相互打著招呼就離開了，不帶走一絲雲彩，妥妥的中國看客的樣子。
“你到底在和那些人說什麽，別以為自己幾句話就能妖言惑眾，你們的濫殺無辜的行徑我遲早會讓天下人都看清楚！”
遊曆臉上露出怪笑：“拐彎抹角的幹嘛呢，不就是想要問我有沒有說你的壞話。
放心吧，我和你們這些說話不經過大腦的人不同，我之前已經說過了對你們這些江湖散人我們是堅持不接觸原則的，我沒工夫特意去詆毀你一個人。
而你也沒必要去糾結我在幹嘛，你們在這五十萬年間持續忽視輿論戰的惡果實在是太過沉重，需要你們整個武林一起來承擔才行，你這小胳膊的就不要參和其中了。”
酩酊老人氣極反笑：“好好好，如果你不這麽說的話我還真不好找理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你，不，我不會殺你的。
我們葫蘆山雖然隻是個小門小派，但我們也有個絕活，那就是醃製下酒菜。
你知道不，我們那兒有一種專門用來醃肉的酒，活物用那種酒灌醉了再進行醃製，醃出來之後在腦子被吃掉之前都還會是活著的，那滋味兒真是……”
遊曆聽了這話突然露出誇張的表情，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什麽，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也能算是江湖正道，也能被請到這兒來，何等的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你們的禮義廉恥都丟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