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請聽晚輩一言
酒池肉林是存在於神話中的享樂之地。
商紂王的故事遠在秦朝之前，因此無論是哪個世界的人都知曉這個典故，此時無論是在現場觀戰的玉鼎大陸武林人士，還是在長安艦隊之中通過衛星觀望的眾人，看著眼前完全由酒水組成的一片汪洋，同時沉默了起來。
無論是剛剛天塌地陷的猛烈撞擊，還是現在這美酒的海洋，眼前的景象給了他們一種神話再現的荒唐感。
話是如此，在外廳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嗜酒如命的爛酒鬼，此刻喝到一半，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片酒的海洋，他們哪兒還管得了別的。
要知道能夠被酩酊老人裝在酒葫蘆裏的，絕大多數都是瓊漿玉液級別的仙酒，最次的也是人間極品，此刻酒葫蘆被打碎，裏麵原本被分隔保存起來的各種美酒完全被混合在了一起。
這下那些酒鬼如何能受得了，不少人不顧別人的勸阻，直接就衝到剛剛形成的酒池邊上，跪下身子猛地喝了起來，當真不堪入目。
就在此時，悲劇發生了。
一個喝得臉紅脖子粗的酒鬼像牲口一樣跪在酒池邊上，用舌頭舔著美酒，突然間覺得舌尖一麻，原本喝得十分暢快的酒水此刻簡直有千斤之重，舌頭伸進去了無路如何都刮不上來。
一旁的另一個酒鬼見他頭低著遲遲不繼續喝，還以為他趴在酒池邊上睡著了，大笑著伸手進酒池裏就要再喝一大口，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怎麽也拉不上來了。
不管這些酒鬼的胡鬧，其餘清醒之人的眼中，偌大的酒池不知何時在瞬間結成了巨大的冰塊，能瞬間將之冰凍需要多麽強大的寒氣自不必說，可所有人都沒察覺到預兆，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想來也隻有一人了。
隨著一聲轟隆巨響，酒池中間的冰層突然裂開，遊曆舉著酩酊老人從冰層下飛了上來。
“有趣，我算是見識到了玉鼎的本事了，不過老兄啊，這攻擊的第二階段釋放出這麽多酒來是什麽意思？你之前那一下都砸不死的敵人還能被你的酒給淹死了？”
脊椎粉碎性骨折的酩酊老人本就靠著仙人修為勉強保持這清醒，此刻被遊曆這麽真誠地一問，頓時氣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遊曆對著唯一保持完好的朱雀門喊道：“這該算是第二人結束了吧，我說我這會兒移動了可是為了救他的命，你們可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我這是被他逼退了，你們仔細看看，嚴格來說我飛行的時候雙腳可一直保持不動哦……”
不等遊曆廢話結束，兩道身影立即從朱雀門之中飛出，這是韜城百裏中庸的兩位親傳弟子，一人將酩酊老人接了過來，另一人對遊曆拱手道：“將軍還請稍安勿躁，家師和各位賓客見到將軍神威之後，正在商議後續事宜，不久就會有結果，請稍等片刻。”
遊曆大方地擺了擺手：“沒事兒，我不急，你們慢慢來。”
朱雀門之內，百裏中庸悄悄觀察了一下各位來客的反應，感覺上火藥味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嗆了，而且酩酊老人戰敗之後，也沒有第三人主動提出要出戰，這麽看來這會兒就是提出罷戰的最好時機了。
百裏中庸咳嗽了兩聲，上前一步說道：“諸位，請聽老夫一言，各位的心情老夫也能理解，這海外人囂張跋扈，揚言要效仿摩柯祖師宣戰天下實在是可惡至極，各位心中不忿老夫也能理解，隻是此事還有一些內情，請聽老夫道來。”
注意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百裏中庸這才開口說道：“其實這次海外人來我韜城另有目的，韜城其實也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將消息外傳的道具，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弈者天下，以棋藝挑戰天下英雄！”
說罷百裏中庸指向一邊想要閃躲的五指五峰段家人。
“這一點段家的段興先生可以作證。”
段家的棋手見躲不過，心裏暗罵金家的人跑得快，表麵上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城主說的不錯，這些海外人確實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就在昨天，我和金家的金威先生從城主這裏知道了這件事，一時氣不過就主動登上海外人的戰艦，以棋藝挑戰……”
說到這兒段興停了下來，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繼續說道：“結果很是遺憾，海外人乃是有備而來，他們的棋藝水準超乎想象，以當時的我和金兄的棋藝修為完全不是對手。
不過諸位也不需要擔心，這些海外人的作風一向是謀定而後動，就和他們之前在三不天的所作所為一樣，想來他們在此行之前早就對我們大陸的棋藝有過詳細的了解，敵暗我明之下才出現這種狀況，我和金兄的棋藝遠遠不能代表五指五峰的最高水平，隻要我們五家的家主出手，區區海外蠻夷絕對是手到擒來。”
說到最後，段興的聲音已經有些低沉下去了，昨天的那一局慘敗在他內心深處已經留下了無可挽回的創傷，結束之後他甚至慶幸那些海外棋手不懂武學，若對方是修行過哪怕一點棋道武學，哪怕隻有十年的修為，自己的性命就交代在那裏了。
之後金威將幾局棋的對決過程編輯成棋譜之後，連夜趕回弈者天下，那些棋譜自然也被段興悄悄記住。
深夜無人之時，他反複鑽研，回過神來之時渾身已經被冷汗浸透。
以他的地位，雖然棋藝修為還比不上五指五峰的五位家主，但勉強是能夠看到差距的程度，但和他對局的那名衣著古怪，禮儀端正得有些惡心人的老人，則完全無法看見對方的極限所在。
這樣的存在原始位麵足足有五個，更加可怕的是，這五個人的棋風大不相同，完全可以看做五種不同的流派，由此可見原始位麵的圍棋實力是何等雄厚。
縱然千般不願，“可能會輸”的聲音一直在段興耳邊徘徊。
但要說己方不熟悉對方的棋路，這也是事實，雖然麵子上有些不好看，段興也還是抱拳準備拜托各路豪傑，讓他們在這裏盡量為奕者天下多拖延一些時間。
但百裏中庸豈能讓他如願，搶先開口說道:“各位都明白了吧？海外人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以圍棋打擊我大陸的信心，以此宣傳他們那套中華正統的歪理。
現在光是蘇大俠一人就差點把對方打傷，若是我們繼續下去的話，必能狠狠挫一挫那將軍的銳氣，但這樣一來，說不定他們會以此為借口，說我們以武力脅迫，不敢和他們以棋藝交鋒，這就得不償失了。”
武林群雄紛紛稱是。
段興聞言大怒，可又說不出個什麽來反駁百裏中庸的言論，這世道，有些話就算是事實也絕對不能說出來。
縱然段興的本意是盡量拖延時間，讓本家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海外人的棋路，但在有些人的眼中，卻會變成軟弱的證明。
段興實在是太了解現在奕者天下的那種氣氛了，自家的圍棋造詣天下第一這種理念已經深入每個五大世家子弟的骨髓之中，就算是麵對著鐵一樣的事實，自欺欺人的存在也絕不是少數。
而盲目之人一旦失利之後，所做的並不會是檢討自身，而是拚命尋找能夠將責任歸於他人之上的借口，所以段興張了張嘴巴卻什麽都沒能說出口。
算了，反正丟人的不止我一個。
本來這事兒就這麽結了，百裏中庸是必然能夠成功把武林群雄忽悠著按自己思路走的。
倒也不是之前那一戰就把所有人的膽都嚇破了，但是這一戰的水平是真的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若是要使出比之前酩酊老人更高層次的力量，更加精妙的武學，那就遠遠超過了意氣之爭的層次，所有人都不得不掂量掂量這到底值不值得。
可偏偏任如玉在場。
好吧，這個形容法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了，感覺上任大公子已經成了一個專業攪屎棍。
任如玉走上前去，對著滿座的武林前輩說道:“諸位前輩，請聽晚輩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