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白晝降臨
人類的曆史按社會製度劃分的話，大致可以分為原始，奴隸，封建，資本，社會五個階段，當然這是現代社會的劃分方法，對於玉鼎大陸這樣一個仙俠世界的話，社會製度該如何定義呢？
說他是落後的封建或者奴隸社會吧，這裏的仙道文明異常發達，無論人均壽命還是識字率都極高，個別地方甚至還搞出了個君主立憲製。
而是說他們的社會超越了封建平行於資本主義吧，人的生命在這裏絲毫沒有保證，等級秩序深植於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高高在上的修仙門派不在深山隱修，爭權奪利絲毫不要與原始位麵。
就和這個世界本身一樣，明明無論往上飛的多高也看不見天庭，往地下鑽得多深也看不見地府，可是以神佛自居的人卻多的是。
目前為止，海外人的學者稱這個社會為半封建半仙俠世界。
那麽在這樣一個世界，神棍和原始位麵的那些有什麽不同呢？
答案是沒有任何差別。
神棍這種職業的起源是人類對未知的恐懼。
不知道能否遇到心愛的人，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前程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能否平平安安，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造下的孽會招來報應，不知道自己修煉的武功如何才能更進一步，不知道自己快要到達極限的壽命如何才能繼續延長……
在沒有無神論加持的玉鼎大陸，這裏的人對自己未來的命運有著更多的覬覦，天相宗則是在這種環境下誕生的究極產物。
而之前也說過了，天相宗的望氣之術雖然能夠直接看透一個人隱藏的實力和氣運，但絕難看透人心，更加沒辦法看透事情未來的發展。
退一步講，假如你能看得透，你真的敢全都說出來嗎？
有時候真相的重量可是重於泰山的。
打個比方，假如有一個嗜血凶殘的魔頭前來找你占卜，想要知道自己想要刺殺武林盟主的計劃到底能不能成功，你該怎麽辦？
不說那些直接來找你占卜的人了，假如有人打算要暗算一個和你親近之人，那他動手之前會不會擔憂你提前看破了他的計劃而有所準備？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直接把你給宰了。
所以仿佛是某種共時性原則的影響下，原始位麵那些沒本事的和玉鼎大陸那些有真本事的都采取了同一種策略，那就是凡是不說盡，半真半假半神仙。
就比如和雲不羈見麵的那位天相宗使者，雖然從氣運上看好雲笙兒的潛力而進行了投資，卻無論雲不羈怎麽威逼利誘也隻說出了個“半”字，別的一句也不肯多說。
時間來到現在，紫瞳仙子在被問起如何看待海外人的時候也是有些難辦。
這裏紫瞳仙子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和前程，年紀尚小又被天相宗當成寶貝似的養著，自然不在乎那些，而且這小丫頭之所以答應去當那個什麽未來的群雄之首，也不是出於什麽責任或者被利益收買，純粹是答應之後自己總算能離開宗門出來浪了，大不了也就是再被抓回去。
那為什麽紫瞳仙子會感到為難？
倒不是因為自己一雙天巡之眼失效了，海外人營地的氣運之色盡在眼中，但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紫瞳仙子能看見的也僅僅是顏色，要想了解這些顏色到底是什麽意思，還是得和天相宗內的古籍記載和自己的實際經驗結合起來才能了解其中的意義。
海外人營地中泛起的氣運之色鬆散又廣泛，十分類似於凡人村莊中的形象那樣理所當然匍匐在裏的黃土，但色彩上卻變化萬千，初次看上去紫瞳仙子甚至以為是彩虹畫作的萬千遊魚在海中徜徉。
此刻海外人的營地和仙氣盎然的英雄潭臨近，按照宗門內的古籍和自己的見聞，這種情況下毫無例外地是凡人聚集地的氣運被壓製住。
但現在在天巡之眼的視界中，英雄潭的氣運直衝雲霄，可以稱之為一個“高”字，而海外人營地的氣運則是一個“廣”字，無邊無際地向四周蔓延開來，即使是英雄潭的氣運也無法讓海外人的氣運繞道，反而形成合圍之勢隱隱地有幾分滲透的意思。
“所以到底該怎麽忽悠他們呢？”
以往這種騙人的勾當是由紫瞳仙子的師長師兄們去幹的，自己親自開口還是第一次，而且對象還是那個天下第一智的徒弟，感覺壓力好大。
就在這時，太陽終於徹底下山，英雄潭中心的仙山因為群仙聚集的緣故，籠罩在山體的仙氣讓整座山發出類似於月光的淡淡白光，讓明明立於地上的仙山遠看上去竟如同月亮一樣高不可攀。
與此同時，忙碌了許久的海外人工作人員終於將整片營地的那規模略顯誇張的霓虹燈設置完畢，在太陽落山的那一刻正式通電。
所有的原始位麵土著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無論是已經在海外人營地了的凡間武林人士，還是英雄潭中熱衷於問鼎的各位先天強者們都被震撼到了，一個全新的知識透過他們的雙眼被映刻在他們的記憶之中。
仿佛洪水一樣的光原來真的是存在的。
完全不輸原始位麵紐約、上海等超級城市的夜間燈光瞬間就成了這天地的焦點，無論是天上的月光還是英雄潭的仙氣之光都被奪取了存在感。
近乎暴力的美。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從高到自己難以想象的境界下來的人，擰著自己的頭教給自己，世上還存在著這樣一種美麗。
行一善在片刻的驚訝之後回過神來，注意到了天邊飛來的嶽白首一行人，更注意到了耿日的存在，便對任如玉招呼道:“看，耿少俠也來了，我們邊去讓紫瞳仙子和他見個麵如何？”
任如玉這時候剛從震驚中恢複過來，下意識的點頭道:“也好，群雄之首們說到底也是處於同一陣線，彼此之間應該知根知底，仙子……”
兩人見紫瞳仙子依舊是一幅動彈不得的模樣，不由得麵麵相覷。
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未來的群雄之首怎麽能就這樣被嚇倒，不過考慮到仙子還是一個小女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事實恰恰相反。
若紫瞳仙子看到的隻是眼前霓虹燈，早就興奮的想要下去看看。
然而這小女童看見的是遠超她這個年紀應該負擔的東西。
在海外人營地的霓虹燈打開的一瞬間，天巡之眼的視界中看到的不僅僅是海外人營地那突然暴漲的氣運，同時還有隱約顫動著的這整片天地。
所謂大相無形，這片天地自然也有它的氣運，同時也在天巡之眼的觀察範圍之內，但是這種氣運過於巨大和寬泛，根本沒有人會刻意去觀察這些萬古不變的東西。
然而就在霓虹燈造成的光潮蔓延開來的一瞬間，暗藏在黑暗之處的某些一直被自己忽視的東西居然顫動起來，明明是在用眼睛看，紫瞳仙子卻不知怎麽的覺得自己聽到了嗚咽的聲音。
到底是什麽在害怕？海外人的燈光不應該隻是純粹的光嗎？
他們又怎麽會知道，在原始位麵電燈發明的那一刻，那些一直在黑暗之中囂張跋扈的魑魅魍魎們也發出了一樣的悲鳴。
自太古時代起人類就畏懼著黑暗，任何的人類文明之中黑暗都是令人厭惡的存在，它醞釀了所有不好的東西，隱藏了人類的一切罪惡。
然而日月交替乃是天地規律，無論多麽不情願人生中也有一半是黑暗。
之後雖然人類掌握了燃起火焰的方法，但是火焰帶來光明的同時也帶來了燃燒的危險，並且當時地下的生產力讓燃起火焰變成了一件有些奢侈的事情，這也隻是勉強是讓人類有了和黑暗對抗的本錢。
而電燈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一切，低廉的成本讓它們走進了千家萬戶，任何人都能夠在家中擁有，並且讓它徹夜長明。
這不僅僅是讓黑夜再也無法遮蔽人們的視線，同時也是打破了黑暗無法阻止的觀念，玉鼎大陸的妖魔鬼怪們雖然沒有這方麵的知識，但那種源自於本能的恐懼還是告訴他們，末日不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