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六八一章 久別重逢
「母親，孩兒不孝，孩兒讓母親受苦了！」蕭河看到昔日高貴端莊的母親此刻狼狽不堪的樣子，內心覺得歉疚。
「好孩子，母親沒事，你還好好活著就好了！」呂喜落下了眼淚。
這邊，蕭振海雖外形狼狽，但看著耶律楚的目光卻帶著幾分冷硬和質詢——
耶律楚朝莫丹使了個眼色，然後向蕭振海道，「大將軍，小王耶律楚，乃耶律重元獨子，小王在契丹的時候，便聽說過蕭國公的軼事，今日得以相見，乃三生有幸，蕭大將軍雖身陷囹圄，但風姿不減，小王敬仰。」
「哼……」蕭振海冷哼了一聲，昂起頭來。
耶律楚仍舊笑著，彷彿並不在意蕭振海的冷待。
這邊，莫丹將幾套衣服拿了出來，道，「蕭大將軍，蕭夫人，小公子，為了避人耳目，趕快將這些衣服套在身上吧。」
蕭河伸手，攔住了莫丹的動作，道，「這衣服一旦穿上，我們與你契丹就脫不了干係了吧，你想讓我蕭家人追隨你，真正背上叛國的帽子？」
耶律楚臉上噙著微微的笑意，道，「二公子覺得，事到如今，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我蕭河就算是死，也絕不會背叛朝廷背叛皇上！」蕭河怒道，他是沙場歷經生死的人，十分看重氣節。
「好！」耶律楚大聲拊掌，「小王佩服二公子的氣魄。只是可惜了，蕭二公子這錚錚鐵骨之人，大周皇帝卻不知道珍惜，我耶律楚卻十分愛惜二公子的才能和氣魄，二公子隨我而去，是最好的選擇。」
「哼，道不同不相為謀。」蕭河冷冷地道。
耶律楚知道蕭河難以說服，便看向蕭振海，道，「大將軍，你們中原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小王既已將你們救走了，這大周也無你們的容身之地，要麼回去被砍了頭，要麼就是亡命天涯，若蕭大將軍肯追隨小王，小王可以向你保證，到了幽州，定以上賓之禮對待，加官進爵不在話下。
當然，小王十分敬仰大將軍和兩位公子，若你們實在想回去，小王也不強留。
只是，若你們回去，那便是我耶律楚的敵人了。」
蕭振海眼睛微微眯起，在腦海中盤算著，半晌，他問道，「那小王爺可否答應老夫一件事。」
「父親！！」蕭河一聽，猛地看向蕭振海，臉上一片驚訝，父親這是答應耶律楚了？
耶律楚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大將軍請說，只要不是要小王的命，小王都會答應的。」
「父親！萬萬不可！如果我們和這耶律楚走，那我們就真的成了大周的反賊了，到時候遭世人唾罵，永遠抬不起頭來。」蕭河心中掠起一陣害怕的感覺，他急忙阻止蕭振海和耶律楚談條件。
蕭振海緩緩看向蕭河，道，「事到如今，我們蕭家還有什麼退路？你說。」
蕭河緊緊握著拳頭——「孩兒……」
蕭振海不再理會蕭河，對耶律楚道，「我只求一點，小王爺要助我殺掉九殿下鳳雲崢，除掉連家，尤其是那個嫡長女連似月，這兩個人一定要讓我親手殺死。」
「哈哈，實不相瞞，小王此次前來，本就為了除掉殺父仇人連訣的，如今倒和大將軍不謀而合了，如此甚好，甚好啊。」耶律楚大笑道。
「好，那老夫就……」
「父親！」蕭河雙膝一曲，跪倒在地上，「不能，萬萬不能啊。」
蕭湖見父親和哥哥僵持，一下子也沒有了主意，不知道該站在誰這一邊。
「河兒！」蕭振海怒極，道，「你怎的比為父還要迂腐，留在這裡，就只有死路一條，我蕭家就真的完了。」
「父親，我們身上流的是大周的血，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孩兒就算是死，也不願做反賊，遺臭萬年。」蕭河說道。
「河兒，母親站在你這邊，你做你要做的決定，母親跟著你。」呂喜站在蕭河的身後，道。
「夫人！」蕭振海氣得鬍子飛起，「河兒年輕，你幾經沉浮，怎麼也還如此冥頑不靈。」
「我不是冥頑不靈，我一個婦道人家沒有什麼主意，我只想跟著我的兒子。」蕭夫人說道。
蕭振海一眼看向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樊明，粗聲問道，「樊明，你怎麼說？」
樊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國公爺，卑職，卑職不敢變節，卑職還有子孫後代，不能讓他們世世代代抬不起頭來啊。」
「唰！」聽到樊明這麼說，蕭振海便二話不說，狠狠一劍砍了過去，生生將樊明的腦袋砍成了兩半，身體栽倒在地上，蕭振海粗聲道，「既然與我不同一條心，留你何用！」
蕭河看到身首異處的樊明，頓時明白了父親的決心，他一心想復仇，連氣節聲名也全然不顧了。
「小王爺，這兒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小尼姑。」這時候，一個侍衛匆匆走了過來，手裡拎著一個正在拚命反抗的小尼姑，蕭振海蕭河停止了爭執。
「小尼姑？」耶律楚四處看了看，這兒有尼姑庵不成。
耶律楚的侍衛已經將小尼姑拎了過來，往地上一放，到，「這小尼姑可真潑辣，還咬破了卑職的手。」
侍衛伸出手一看，上面果真一排牙齒印。
「哼，分明是你一個大男人對我小尼姑動粗的。」這小尼姑十分不服氣似的，漲紅了臉大聲說道。
「……」這聲音，這聲音……
正背對著風令月的蕭河渾身如遭雷擊，猛地一震，這聲音，他就算是死了化成灰，也不會忘記啊。
「哼，你們一看就不是我中原人士，在此鬼鬼祟祟的，想幹什麼？」風令月微昂起下巴，並不畏懼耶律楚。
耶律楚邪魅一笑，「好有味道的小尼姑。」
「你！」風令月當他再調戲，氣得臉紅。
「令月兒！」蕭河猛地轉過身來，當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時，他激動地跑了過來，一把將風令月抱在懷中，然後又推開，仔仔細細地查看著她的五官！
沒錯！
沒錯！
是令月兒！
真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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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六八二複雜感受
她的聲音，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全都和念想中的一模一樣。
「……蕭，蕭河……」風令月也瞪大了眼睛，久久地回不過神來，她萬萬沒想到，下山碰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蕭河。
「是我，我是蕭河，令月兒，原來你還活著，太好了，你還活著！！」蕭河十分激動，竟不顧耶律楚和父母在場，興奮之下，將風令月高高舉了起來，在原地連轉了兩圈。
「蕭河，蕭河，快放我下來，我的頭都要暈了！」風令月嚇得尖叫出聲。
「好，我放你下來！」蕭河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地上，再深深地凝望著面前想了千百萬回的人兒，「真好，你沒死，但是你怎麼，怎麼穿著這種衣裳……」
看到風令月一身尼姑的打扮，他激動之餘，不禁覺得疑惑極了。
「此事，此事一言難盡，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風令月稍微靠近了一些蕭河，偷偷瞄了那耶律楚一眼，小聲地問道，「你怎麼和這些人在一起，我看那中間的人，好似不懷好意，你要小心些才是。」
聽到令月兒這麼關心自己，蕭河在這一瞬間竟忘了眼下的痛苦和磨難，心裡感到十分幸福。
「你這假公主，終究還是現身了，你說，我山兒是不是你害死的！」蕭河正沉浸在風令月沒有死的狂喜中時，蕭振海大步走了過來，一把將風令月抓了過去，揪緊了她的衣領，厲聲質問道。
「蕭國公！」風令月被蕭振海渾身散發的戾氣嚇到了，衣領子緊的說不出話來。
耶律楚一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在他們每個人之間來回看著，迅速地判斷著眼下的形式——
這突然闖進來的小尼姑有什麼作用？
「父親。」蕭河見狀，連忙過去。
「蕭河！她被燒死了，你大哥也跟著被燒死了，現在她卻沒有死，你難道想不通，這就是一個陰謀嗎？而你大哥不過是她當日的殉葬品！」蕭鎮海厲聲道。
蕭河一愣，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回想當日的情形——
是啊，所有的人都以為令月兒死了，他當日也真真切切看到了那具燒焦的屍體，她身上的飾品也是他熟悉的。當時陪著一起死的，還有他的大哥蕭山。
但現在，令月兒卻沒有死，只是變成了一個小尼姑。
「令月兒，這是怎麼回事？你和我說。」蕭河聲音有些顫抖，問道，他不願意相信令月兒參與了殺害大哥蕭山的計謀。
「蕭河，我……」當年，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結果中途有人將她救了，她被連似月帶到京西成衣鋪的時候才知道蕭山被一併燒死了，但是，這讓她怎麼說？
「照實說，令月兒。」蕭河的眼唇都在微微顫抖著。
「我，我真的不知道蕭山也被燒死了，我後來才知道，我想，我想也許，也許是意外，又或者，是，是……」她實在說不出口，她也並不能出賣連似月啊。
「又或者是連似月利用救你這假公主的機會殺了我的長子蕭山，是不是？」蕭振海怒聲替風令月把話說完了。
蕭振海再聯想連詩雅曾說看到過十一公主在連似月的鋪子里的事，便什麼都明白了，他還明白四殿下鳳千越在這件事上是真正地欺騙了他！
這個豎子！但現在為時已晚了，一切的賬只能日後再好好算！
風令月渾身一顫，蕭河緩緩地後退了一步，望著令月兒，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十分複雜，那些蓬勃而出的愛意，被一種情愫生生擋住了。
「令月兒，我，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他喃喃地道，眼圈紅了。
一邊是哥哥，一邊是最愛的人，他的心像是放在油鍋上煎熬著，疼的他撕心裂肺。
「雖然，你不是直接殺我山兒的兇手，但是，卻也和你脫不了干係！我今日要了解了你，為我山兒報仇！」
蕭振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的一聲拔出旁邊侍衛腰間的佩劍，向風令月的心口猛刺了過去，風令月大驚，獃獃站在原處，閉上了眼睛。
「父親！」蕭河下意識地撲了過去，伸出手，生生用手掌握住了那鋒利的劍刃，頓時，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耶律楚心中大驚，這蕭河身手竟如此敏捷？這蕭振海的一劍是又快又狠，距離這小尼姑的位置又近，竟被他徒手擋住了！他不禁更加迫切地想要得到蕭河這一員猛將了。
風令月沒有猛地睜開眼睛來，看到蕭河為她徒手握住了劍，讓她免於一死，而他臉上的表情好痛苦，好痛苦。
「河兒，你！」蕭振海氣得臉色發青，「你有什麼用，你英雄過不了美人關，你有什麼用？」
「啊，蕭河！」風令月見狀，急急忙忙跑了過去，將蕭河的手從劍刃上拿開，她顫抖著手，掰開他的手掌，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好深的傷口，她都看到白骨了！
頓時，她急忙扯下袖子上的一塊布，一圈一圈地替他包紮著，眼淚一邊噗噗落下來，一邊道，「對不起，我什麼都不為自己辯解，是我對不起你，你今日開始恨我卻又如此救我，我便更加對不起你了，蕭河，對不起，對不起。」
蕭河的心，比傷口更痛，他道，「我總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死去。」
這時候，耶律楚朝莫丹再次使了個眼色，莫丹會意，悄悄在蕭鎮海的耳邊說了句什麼，蕭鎮海臉上出現一絲複雜的神色，后終於又想通了，朝耶律楚點了點頭。
他唰的一聲再次將劍對準了風令月，道，「蕭河，今日這假公主落在為父手中，為父一定要為你大哥報仇雪恨！你為她擋的了一劍，擋不了第二劍。」
蕭振海說著，再次向風令月砍過來。
「父親，不要啊……」蕭河緩緩曲起雙膝，跪下，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況且，令月兒當初確實是不知情，是連似月那個詭計多端的女人利用救令月兒出苦海的機會殺了大哥，我們應該找連似月報仇啊。」VIP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