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8章 回來

  「九皇叔，這是我和你的秘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我永遠也不想讓娘親知道。」樂顏擦去眼角的淚痕，說道。


  「九皇叔都明白，會替你保守秘密的，那個受過傷害的樂顏兒，皇叔會好好珍藏她。」鳳雲崢目光注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但是，樂顏兒，其實過去的你，一點都不懦弱，你做的很好。」


  樂顏眼神微微詫異。


  那是她最不願意回首的自己，那麼懦弱，那麼膽小，被連詩雅欺壓而毫無反抗的力量，怎麼會是做的很好？


  「什麼叫做的很好你知道嗎？凡事儘力了，就已經做的很好了。那時候，你為了保護你的母親，冒著危險，拚命地吃著一碗又一碗的香椿雞蛋，為了去看你母親，你去求鳳千越，你跪了三天三夜，那時候，你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即便是一個大人，也未必能做到你這麼好。所以，樂顏兒，放過自己吧，你已經儘力了，皇叔和你娘親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們的錯，不是你的錯，你沒有任何錯，你做的比任何人都好。」鳳雲崢雙手握著樂顏兒瘦削的肩膀，說道。


  樂顏的臉上，慢慢地釋放出一絲笑意。


  是啊，她不但要面對過去的自己，還要接納過去的自己。


  她彷彿看到。


  一個變得堅強勇敢的樂顏，又重新回到了那個黑暗冰冷的皇宮裡。


  她走在森冷的皇宮裡，因為皇后失勢，貴妃崛起，整個皇宮人心惶惶，為求自保，人人轉而向貴妃示好。


  不管這宮裡什麼氣氛，貴妃卻沉浸在即將登上皇后之位的喜悅之中，她正命令奴才們，將所有有關皇后的東西全部都清出宮裡，一件都不能留。


  至於那個鳳樂顏……她唇角溢出一絲冷笑。


  「那個小賤人是她最重要的東西，若就這麼丟出去了？豈不是便宜了她？」


  她眼底閃過一抹惡毒，吩咐道，「命御膳房做一碗香椿炒蛋來，我這做姨母的，也該關心關心咱們的大公主了。」


  樂顏聽到這句話，猛地轉身，飛快地往那個黑暗的角落跑去。


  遠遠地，她看到貴妃站在那孩子的面前，身邊還有兩個兇惡的嬤嬤，正把一碗香椿炒蛋放到她的面前。


  「吃下去，否則，你下次看到的，就不止是你母親的手指了，還有她的耳朵，眼珠子，腳趾……」


  「我吃，我吃，我全部都吃……」那孩子顫抖著手，端起那一碗香椿雞蛋，用手抓起來，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哭。


  「吃快點！」貴妃惡狠狠地說道。


  於是，她將碗放在地上，雙手抓起來，往嘴裡拚命地塞，直到吃到一點都不剩了，貴妃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而這孩子，卻縮在角落裡，使勁拍著胸口，將咽不下去的雞蛋，用力地拍下去。


  樂顏站在她的前面，大顆大哭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她蹲了下去，朝眼前的人張開了雙手。


  孩子抬起頭來，看到面前的人，微微一怔，眼底含著淚，說道，「我是你啊，樂顏，過來吧，我們在一起，不要害怕。」


  孩子眼神怔了怔，有些猶豫地抬起手來。


  「樂顏，你很好，我們在一起吧，永遠在一起，一直不分開。」她握住了她的手。


  樂顏點了點頭，那悲苦的臉上露出一點點笑容來，也握住了她的手。


  「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我們一起面對。」樂顏將她擁入懷中。


  兩個人漸漸重合，成了一個人。


  縮在角落裡的樂顏慢慢站了起來，她看著腳邊的碗，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隨後轉身，往殿外走去，前面的看起來很黑，什麼都看不見。


  但是她知道，再往前走一會，就會看到光亮了。


  所以，不要回頭，不要害怕，一直走向去！


  她走到殿門口，這沉重的宮門已經關閉很久很久了，她一次都沒有推開過，因為她害怕一旦離開這裡，連娘親的消息也聽不到了。


  她抬起手來，雙手按在門上，吱呀一聲響，宮門開了。


  外面，一道亮光終於照射過來，落在了她的身上。


  「樂顏兒……」


  有人喊她。


  她抬頭一看。


  是娘親和九皇叔，他們並排站在一起，正面帶笑意地看著她，那麼溫暖，那麼幸福。


  「娘親，九皇叔，你們來了？」她仰起頭，開心地問道。


  「是，樂顏兒，我們來接你了。」娘親和九皇叔向她伸出手。


  但是，她遲疑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那森冷的宮殿，說道，「可是，他們怎麼辦？就這麼算了嗎？他們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他們會付出沉重的代價的。」連似月篤定地說道。


  「是，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始終要互相猜忌和懷疑，鳳千越從來就沒有真正愛過連詩雅，他不過是找一個替身，來替他做那些骯髒的事罷了，等這些事情一過，連詩雅的結局，不會比你娘親好。而鳳千越，他得到了皇位，卻失去了所有的愛和信任，他終究是個孤家寡人罷了。而我和你娘親，我們有彼此，我們還有你，我們得到地更多。」鳳雲崢說道。


  「我明白了，我全部都明白了。」樂顏心裡一下子就放鬆了。


  「我們走吧，樂顏……」連似月走過來，牽著樂顏的手。


  「好。」樂顏點頭，和娘親牽著手，與九皇叔，一塊離開了這裡。


  從此以後，這裡的一切都留在這裡了。


  和她，再無關係。


  ……


  ……


  樂顏站在鳳雲崢的面前，那掛著淚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九皇叔，那裡，已經不重要了，一點都不重要了，我帶著過去，回到現在，我喜歡現在。」


  「樂顏兒……歡迎你來。」鳳雲崢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終究把自己救了回來。


  「小姐，小姐……」那邊，珠嫻匆匆走了過來，見了鳳雲崢，她忙躬身，道，「殿下。」


  「好了，皇叔先走了。」鳳雲崢說道。


  待鳳雲崢走了，珠嫻便告訴樂顏，齊公子來了，正在王府門口，樂顏頓了頓，吩咐珠嫻，「我不想見，你去告訴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