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起因
鄉長握著張旺地手說:「張老為國家守了一輩子的山林,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是人民的表率。縣領導聽聞他去世的消息,特來弔唁。」
張旺連聲道:「謝謝領導!謝謝領導!」
「明兒才封棺吧?我們特意從城裡殯儀館裡帶來兩個化妝師,好好替張老洗洗,也好讓他乾乾淨淨的下葬……」
農村裡確實有封館之前將屍體洗乾淨的習俗,領導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張旺也不好拒絕。於是賀霑請來的法醫就順利的客串了把化妝師。
賀霑望向舒鑾,後者斜靠在村口的柳樹上,嘴角掛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她今天穿著一條弔帶的牛仔褲,搭配白襯衣。腰帶勾勒出一抹纖腰,又細又勁,勾得他移不開眼睛。
他一手撐在樹桿上來了個樹咚,「這麼幫我,要怎麼謝你呢?」
「我們也算是生死相交了,不如以後我在邙山市收古董的時候,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可不行,那是我的職責。不過……」他的手指從她臉邊劃過,「如果你想知道驗屍結果,我會告訴你的。」
「沒興趣。」
「真的?」賀霑那輕佻的眼神忽然就銳利了下來,「你剎車是真的失靈了?」
舒鑾挑了挑眉,「你覺得剎車失靈是假,我故意那麼做,目的是搭你的順風車來這裡,那麼我這麼做的原因呢?」
「借我之手,查清某件事情。」
「哦~」舒鑾眯起眼睛,沖他勾了勾手指。她一米七二的個子已經很高了,但賀霑還比她高大半個頭。他微微俯身,舒鑾抬起胳膊環住他的脖頸,貼著她的耳邊道,「我告訴你……為了什麼……」
賀霑正側耳傾聽著,她忽然一弓膝蓋,狠狠地撞向他兩腿之間。一瞬間,賀霑覺得自己要斷子絕孫了!
舒鑾譏誚地睨了他一眼,還不忘對他豎個中指。
賀霑:「……」他以一種很不雅的姿勢蹲著,看著她瀟洒轉身,有種想將她拆吞入腹的暴虐感!
賀霑在鎮上旅館里等著法醫的驗屍結果,這時哥哥賀經緯來電話了,簡單直接地道:「下樓。」
賀霑疑惑地下樓,看到門口停了一輛車,車窗搖下來是他大哥那張冷峻嚴肅的臉,西裝革履的,一派領導風範。
「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賀經緯瞄了眼他吊著的胳膊,「斷了?」
「就是骨頭有點錯位。」
賀經緯板著個臉訓斥,「你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做事還冒冒失失的,這回只是一條胳膊,下回呢?」
賀霑連聲保證,「沒有下回!」
當著司機的面賀經緯還是很給弟弟面子的,沒有再訓斥他。
車開到鎮上一家醫院裡,讓醫生重新給賀霑檢查了下胳膊,確定骨頭已經正回來了,才放心下來。
等檢查結束都已經晚上了,上車后賀經緯打發了司機,問道:「你執意調到邙山市,就是為了調果你養父的死因?他的死因不是早就定了,是失足墜崖么?」
賀霑見他那神情就知道隱瞞不住了,老實交待,「十天前杜璃收到了一封快遞,裡面有一張他出事當天從鎮上去市裡的車票。當地交通閉塞,出行的人不多,一天之中從鎮上去市裡的車只有一個來回,早上八點發車,下午五點回程。但我養父是四點鐘被人發現死在村子里的山下的,他是從怎麼從市裡回來的?以他那種勤儉節約的性格,不可能花兩三百塊錢打車的。」
「如果他只是買了票,但並沒有成行呢?」
「裡面還有一盤電話廳的錄相,證明他確實到了市裡。而且他在打電話的時候,電話廳的玻璃上反射出一個人影,他一直偷聽著我養父的電話。我養父出來的時候,還和他打了個招呼,說明是認識的人。」
賀經緯手支撐在車窗上聽他說完,問道:「所以你覺得是這個認識的人把你養父送回來的,而且你養父的死可能也與他有關?那麼原因呢?以你養父那種老好人的性格,他應該不會和人有什麼矛盾,排除仇殺;他家雖然窮,但沒有欠債也沒有賭博什麼的惡習,排出謀財;當時你養父養母都五十多了,老夫老妻的也沒有什麼流言蜚語,排除情殺。你憑著一張車票,一段錄相就斷定他的死另有蹊蹺,證據不足。」
「當時警方就是從這幾個方面分析,所以認定他是失足從山上摔下來。而且當天山上下雨,掩蓋了證據,現在回想當時定性失足實在太草率了。」
當時他正在國外留學,趕回來時已經是四五天之後了,現場早就被破壞了。更不知道出事當日養父去了趟市裡。
「賀霑,你現在要翻案也太草率,除非你能拿出更有力的證據。」
賀霑從檔案袋裡那出一張紙來,紅頭文件上標註著邙山市線人檔案,上面赫然寫著「杜來」這個名字。
「這上面的章我已經驗過了,是真的。但是前兩天讓程嵐查了下,現存的邙山市線人檔案里,並沒有杜來這個名字,顯然關於他的檔案已經被銷毀了。」
賀經緯的神情冷峻了下來。
警方使用線人這事是很普遍的,有些人是為了正義而做線人,有些只是單純為了錢。但不管哪一種,如果這個線人因公出事,都會給予貼補。
杜來死後並沒有得到貼補,只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被他提供線報的上峰背棄了他;一是被他提供線報的上峰已經死了。
銷毀的檔案、神秘的熟人、消失的上峰,三年前杜來是因為什麼被滅口?又是誰銷毀了檔案?警局內部系統不可能被黑客攻破,只有內部人員才可能銷毀檔案,這個內鬼又是誰?
「還有一個人你必須防備。」賀經緯說道,「那個寄快遞給杜璃的人。寄給杜璃就相當於寄給你,這個人是想借你之手攪亂一池春水。他有可能是想翻出當年的舊案,也有可能僅僅是針對兇手。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把你當槍使了。永遠不要對他有盟友之心,對他提供的證據要保持警惕。」
「也就是說只要我揪出這個人,就知道我養父當年到底捲入了什麼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