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眼淚
“涼兒，我現在還不敢違抗父皇的旨意，也不能公然和雲王決裂。若是……若是我真的迫不得已娶了雲醉，你一定要記得我的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北穆霆說的懇切，葉司涼的心卻一點一點地涼了下去，仿佛剛剛的心動不過都是幻覺。
果然，嘴上再怎麽情深似海，卻終究還是敵不過他的前途，他的未來，他的皇位。
若葉司涼生來便是古代女子，或許會理解北穆霆，但是她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現代人，從小生活在一夫一妻製度下的她，又怎麽去接受北穆霆口中的深情呢？
葉司涼微微推開了北穆霆，臉上早已是一貫的冷漠神色，“那是自然。左右我與霆王也不過是合作關係，嫁給你對葉家有利，至於霆王要娶幾個王妃，都與我無關。”
北穆霆不解地望著她，一顆赤子之心被這幾句涼薄的話刺得生疼。“你這是什麽話？涼兒，別跟我置氣了好嗎？如若有一點辦法，你以為我會願意娶雲醉嗎？”
葉司涼心煩意亂，不願在聽北穆霆多說，“怎麽，霆王這麽快就失憶了？結盟，還記得麽？我與霆王不過就是結盟的關係，各取所需，霆王也不必向我解釋什麽。”
北穆霆見葉司涼一片冷然的神色，心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徹底，他點點頭，竟是笑了起來，“好，好啊，那看來是本王自作多情了。本王竟然還妄想安和縣主會有那麽一絲真心……”
葉司涼心中一陣酸澀，眼淚湧上眼底，她別過臉，不願讓北穆霆看到。
良久，隻聽北穆霆平靜的沒有起伏的聲音在房內響起，“本王先走了……你，保重。”
北穆霆走後，葉司涼一個人在黑暗中站了許久，她扭頭看見桌上北穆霆沒有帶走的那瓶金創藥，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雲府，書房。
“爹爹，聽說霆王拒絕了皇上的賜婚，這是不是真的？”雲醉有些歇斯底裏地問道，一張小臉因為憤怒和失望泛著病態般的潮紅。
雲王見狀，連忙安撫，“誰說的？皇上親自下旨賜婚，霆王怎麽敢抗旨不遵？醉兒這是聽說亂嚼舌根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說著，嚴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身旁的下人，下人們都麵麵相覷，哆嗦著跪了下去。
“爹爹，你真的沒有騙我嗎？我聽府裏兩個丫頭在閑聊的時候說的……”雲醉聽了雲王的話，冷靜了些許，卻仍是有些疑慮。
“爹爹什麽時候騙過醉兒了？醉兒隻管養好身子，等著風風光光地嫁給霆王吧。”雲王小心翼翼地扶著羸弱的女兒，好不容易將她哄好了，吩咐下人將她帶回房內休息。
待雲醉走後，雲王的臉上才浮現出焦慮之色，皇上今日說北穆霆心中已有屬意之人，拒絕迎娶雲醉……
這可如何是好？雲王焦急地想到，眼看著雲醉的身體剛有了些起色，若是這時將她的希望打碎，這不等於要了她的命嗎？
對了……雲王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影，或許，她可以幫得上忙。
鍾粹宮內，嘉貴妃正懶散地靠在軟墊之上，手裏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忽然，貼身宮女暖玉彎下腰小聲道：“娘娘，雲王求見。”
嘉貴妃精心描繪的遠山眉微微一蹙，“雲王？他來做什麽？”沉吟片刻，還是直起了身子，攏了攏發髻，輕聲道：“請他進來吧，但是此事不要聲張。”
暖玉點點頭，“奴婢知道。”
見暖玉走了出去，嘉貴妃便把屋子裏站著的丫鬟們都遣了出去，隻留下她一個人。
不大一會兒，暖玉便帶著雲王進來了。
嘉貴妃連忙起身虛虛地行了個禮，笑道：“雲王怎麽跑到我這鍾粹宮來了？”
雲王見嘉貴妃身著月白色百花水波紋單袍，這水波紋緞子是波斯進貢的貢品，皇宮之中一共就三件，太後、皇後處各得一件，還有一件便賞賜給了嘉貴妃。再看這鍾粹宮的擺設，布置得清雅溫暖，窗明幾淨，壁上擺了十幾隻大小不一的花瓶，清一色都是皇上素日裏喜歡的，可見這鍾粹宮活像是皇上的第二個寢宮了。
雲王一路走一路打量，心道這次沒有來求錯人。
“臣此次貿然前來拜訪貴妃娘娘，是有一事相求。”
嘉貴妃望一眼雲王，隻見他老態龍鍾地佝僂著背，全不見一點親王養尊處優的模樣。“雲王坐下再說吧，暖玉，上茶。”
雲王接過暖玉遞過來的雨前龍井，開口道：“實不相瞞，娘娘，本王此次前來，還是為我那個不爭氣的女兒。”
嘉貴妃心下了然，卻仍舊問道：“雲郡主又怎麽了？不是聽聞身子已經大好了嗎？”
雲王深深地歎一口氣，“貴妃娘娘有所不知，小女自從知道我進宮為她賜婚，確實是好了不少。誰成想前幾日又聽聞霆王拒絕了這門親事，眼下更加不好了。”
嘉貴妃聽罷，訕訕一笑，“這……本宮雖然深表同情，但是這男女之事，向來講究的是兩情相悅。霆王對郡主無意，本宮也沒有法子叫他回心轉意啊。”
雲王立起身，雙手抱拳懇求道：“本王不是想難為貴妃，隻是本王就這麽一個女兒，實在是不忍心看她這麽日漸消瘦下去。貴妃娘娘寵冠六宮，若是有娘娘再去皇上麵前美言幾句，皇上便有可能強硬一些直接下旨賜婚，畢竟霆王也不敢公然抗旨。”
嘉貴妃斂容道：“雲王這便是說笑了，後宮不得幹政，況且強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還是不要勉強的好。”
雲王靜了片刻，仿佛在思考些什麽，“本王聽聞嘉貴妃的胞弟在翰林院任職？本王不才，這翰林院的院長展大人以前正是雲府的門客。隻要嘉貴妃願意替本王到皇上麵前美言幾句，我保證令弟的仕途平步青雲。”
嘉貴妃的目光微微一動，良久，嘴角才綻放出一個明媚笑意，“雲王說的這是哪裏話，郡主一片癡情，本宮也十分感動，同為女人，便是為著這份真情，本宮也會盡力成全這樁好事的。”
雲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拱了拱手，“如此，便多謝嘉貴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