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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5 帝王心思

  那“吱”一聲摩挲,正好喚醒小姐。


  萍兒丫頭打開窗,又在桌麵擺上小姐最愛的米黃春花,走回床頭,巧笑著說:“小姐你睡得可還好?”她伸手掛起紗帳。


  李香君慵懶醒來,許是人沒了希望,小小的意外都變成了驚喜,放下徒勞,反而睡得踏實,側臉便看見一柄折扇擱在枕邊,她怨怪:“你這丫頭,怎不叫醒我?”


  那萍兒小嘴一嘟,“小姐你又睡忘了,假母說過,往後,小姐喜歡去那繡樓撫琴便去,不喜歡便不去,再沒人逼著小姐曲意醉酒,不需應酬,便是終日在閨房裏看書寫字也是無妨……”


  確是忘了。


  李香君展開那折扇,“萍兒你說,那公子究竟是誰?”


  “萍兒哪知道是誰?”這丫頭去門外打水,轉過身去,卻暗自為小姐不值。


  那公子,幾日不見登門,果然跟傳聞一樣,人說他時常行走宮闈,為人陰狠毒辣,不能人倫不說,還在府上養了幾百個小妾,每日脫光了衣服虐打……


  可憐了自家小姐!

  萍兒端著熱水過來,“那人不來也好,小姐落得清淨不是?哪有梳攏了,又幾日不見人影的道理,難不成這天下,還有比小姐你好看的女子不成?”


  李香君對著銅鏡梳妝,說來也怪,這樣,明明就是自己想要的,可偏偏哪裏不一樣。


  ……


  小心翼翼穿好褲子,劉誠打趣,“阿姐!你這醫人兩腚的手藝,看來是越來越純熟了,你得謝我!不然,上哪兒找得到供人練手的好屁股,你瞧,這彈性十足的,真想親一口……”


  “貧嘴!”


  “不過估計這趟麵聖,咱們還得重頭再來!”劉誠說話間動作大了,一言難盡的撕裂之痛猛然襲來。


  談允賢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說:“重來多好,省得有人遊手好閑,年紀輕輕便不學好,黃口小兒一個,這都開始混跡青樓煙花之地了!怎樣?那花魁梳攏,劉小公子可還玩得盡興?”


  學醫的都這般開放?


  “哎!”劉誠苦著臉,“我不是說了嗎,買下那蘭香院,不過是因為吹牛說要帶學子們去放鬆放鬆,你不讀書,可是不知讀書辛苦,何況那鴻都門學全院裏,連老鼠都沒一隻母的,又都是青春期,可折磨人了!老這樣憋下去,容易出問題……”


  “呸!旁的阿姐先不提,人家董家娘子可說了,你家阿弟啊,見了那什麽妖豔貨色香君姑娘,邁不開腿不說,還一路流著口涎……你說你,丟不丟人……反正我是覺得丟人,那董家小白雖說刁蠻了一些,但也為人實誠,你還自命清高看不上!”


  “我有嗎?”


  趴著睡誰不流口水?


  劉誠據理力爭,“冤枉啊!別說弟弟我到現在都還沒再去過蘭香院,就連那什麽香君姑娘臭君姑娘的,長什麽樣我都沒見過,你看阿弟我這身體,動作起來吃力,條件也不允許不是?再則說了,說不定啊,那女人長了四隻眼睛八條退,這樣……比阿姐你還醜!”

  談允賢一腳踢在正扮鬼臉的劉誠屁股上,聽著那撕心裂肺的喊叫,揚長而去。


  劉誠吸溜著嘴,這女人更年期提前這麽多!總是喜怒無常,明明天聊得好好的,自己有說錯話嗎?


  拿起桌上的名錄,今日,劉誠須得去西園給皇帝老兒交差,這招生工作完成得還算圓滿,雖說三弟典韋沒找到,卻意外招來了太史慈,順便還塞進了幾個關係戶,還有那上將潘鳳,長得很有看頭……別的先不說,錢可算花出去不少!

  西園。


  皇帝劉宏從驢車上踉蹌下來,玩得滿頭大汗,他意猶未盡躺在長椅上,身後服侍的太監輕扇宮扇,討好問道:“陛下,前幾日,那侍郎劉誠貢了幾盒新茶,聽說,吃起來味兒截然不同,口齒留香不說,還能去火養肺,陛下可有心一試?”


  “哦?劉侍郎有心,姑且試試!”劉宏摸著膝下猛犬的頭顱,喂下塊生肉說道。


  見皇帝難得開懷,自有宮女盡心沏茶,不到片刻,一杯香茗便已備好,那宮女邁著蓮花小步,婀娜的身姿繞過荷渠走來,不想,腳下青苔一滑,摔了個人仰馬翻,連著那壺蓋,也轉轉悠悠進了水渠。


  “大膽!”宮人嗬斥。


  那婢女顧不上管腿上劃傷的血痕,趕緊跪下來磕頭求饒。


  “收拾幹淨!還不快速速下去,自請領罰!”


  “慢著!”劉宏一臉嬉笑看著前方,“你是何人,朕為何看著麵生?”


  那婢女頭不敢抬,心中卻莫名失落,十歲那年自己進宮,便再未回過洞庭故地,服侍了陛下將近整整十年,換來的,卻隻是一句“看著麵生”,不敢不滿,她怯聲答道:“回陛下,賤婢本名翠芯,熹平四年入宮,一直於宮中侍奉陛下左右。”


  “哦!你且抬起頭來。”劉宏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仿佛重新認識一般。


  婢女翠芯無比激動,幾乎顫抖著揚起一張俏臉。


  這樣的機會,多少女子夢寐以求,如能換來侍寢,從此,自己便真要一朝成鳳,若是再誕下龍子……


  “不錯!”劉宏拍著巴掌,“既是宮中老人,還生得如此靈秀,也不辱沒了朕的犬兒!”


  犬兒?


  那翠芯不明其意,皇帝身邊那隻立起來比人都高的惡犬,正雙眼通紅,撕咬著椅腿。


  “翠芯且放寬心,朕也就是試試,你們說,要是這人犬交合,誕下來的種,究竟是人?還是犬?”


  身後的小黃門心中一陣惡寒,怪不得陛下在生肉裏加了春藥,他笑著迎合道:“陛下心思玲瓏,何不一試便知?”


  翠芯聽完驚悚無比,看向惡犬身下,嚇得大叫一聲便暈了過去。


  周圍侍奉的奴才婢女,心中不忍,卻盡皆陪著笑,這翠芯平日與人為善,也並不評頭論足說些閑話,與之交好的女子眼中偷偷落淚。


  劉誠才走到院門口,便頭皮發麻止住了腳步,眼前的景象亙古未見!都說漢靈帝劉宏荒淫,果然是真的!惡劣如斯,又豈是言辭所能描述!

  劉宏手上的繩索一鬆,那惡犬直撲在人身上……痛醒的翠芯聲聲求饒,下體,血流如注……


  皇帝看得不過癮,起身踮腳湊了個近,在邊上圍著團團打轉,長籲短歎,見那賤婢眼神怨毒,他小聲說道:“可還舒坦?你放心去吧……真以為朕不知你叫翠芯,化成灰,朕也識得你,當年朕的王美人何其無辜,便是死在你這賤人手上,朕怎能忘得了,該你們還賬了……”


  那婢女睜大瞳孔,難以置信,王美人……都是皇後教唆……自己哪敢不從?可惜這些,她不敢說出口……


  “你可是不知,等這一天,朕等了好久,差點都以為等不到了。可知殺你容易,朕卻害怕跑了旁人,你這賤婢事事謹慎,直到今日才終於出了差錯……”


  劉宏的聲音被女人的哭喊和惡犬的喘息掩蓋,別人聽不到。


  那翠芯淒然一笑,萬念俱灰,爭什麽寵,貪圖什麽榮華富貴,到頭來,自己還不是一堆白骨,可憐不久前,自己還心存幻想……


  陛下還在觀摩,那犬兒累得口吐飛沫依舊盡心盡力,有人翻動了兩下屍體,道:“陛下!這賤婢,已然咽了氣了。”


  “怎就如此不堪?敗興至極,拖出去喂狗!”


  劉宏回頭,正好看見軟倒在門邊的伴玩侍郎,他手舞足蹈道:“劉卿!快來快來……”


  看著地上的血跡,劉誠都忘了如何走路,心中駭然,看來,皇帝陛下對自己還算好的,隻打屁股而已。


  “微臣劉誠,恭祝陛下與天地兮比壽,與日月兮齊光!”劉誠趴在地上默默祈禱。


  “起來吧!”揮退旁人,劉宏笑得跟哭一樣,“劉卿,朕……可能信你?”


  這問題很突兀,也很深邃。


  自己真的忠心漢室嗎?念了那麽多書,說不好,但見到這天下分崩離析,遭殃的最終不過百姓,自己就真的能袖手旁觀嗎?好像也做不到……


  想起那婢女的慘狀,劉誠語焉不詳,“那個……陛下……”


  “來人!”


  劉宏高聲道:“伴玩侍郎劉誠奇思妙想,嚐試人犬交合,開奇穎巧術之先河,朕甚喜!賞錦布百匹,賜宮中行走之便!”


  “這……陛下……”自己沒這麽荒淫啊,這皇帝劉宏幹的好事,屎盆子怎都扣自己腦門上?

  皇帝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劉誠餘光瞥見,後麵房頂上站起來一坨金光……


  “微臣謝陛下隆恩!”


  “嗯!愛卿應得的!”劉宏打了個嗬欠,起身回屋,“對了,那鴻都門學你可得幫朕看緊了,一個學生都不能少,多多益善,關鍵之處,乃是銅錢都得速速上繳!更是不能缺斤少兩!”


  “微臣遵旨!”


  劉誠欲哭無淚……出了這西園,自己便真正天下聞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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