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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4 構陷於死地

  劉侍郎的大作,不經意被傳抄出去,多被嗤之以鼻,引為談資。


  兩漢文學,以五經為祖禰,以聖賢為準則,襲古風甚濃,重師法傳承。


  政史、賦論、五言、樂府,文以載道,多講究韻散兼行。


  所以,像蔡邕這樣的老學究,麵對一篇平平無奇的《三字經》,自然也隻付之一笑,蔡老頭放下手中管筆,桌上一篇《勸學》寫得飛沙走石、磅礴華麗,他淺淺一笑,女婿雖說資質平庸,好歹算走上了正道不是。


  《三字經》還好,雖然體裁不著調,有拚湊之嫌,畢竟屬儒家正統,並不離經叛道。要是你讓劉侍郎寫一本《阿裏巴巴: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之類的書試試,保管被千夫所指,罵個狗血淋頭不說,又不知多少儒家先賢的棺材板彈壓不住,會詐屍還魂。


  不過此文一出,也並不是沒有人讚譽,比如孔融。


  孔融家學淵博,是建安七子之一,而他本人,更是正經八百的孔子二十世孫。


  雖然被大將軍何進征辟為掾屬,又為高第,再遷侍禦史,但脾氣臭、不太受人待見,心高氣傲的孔融總覺得鬱鬱不得誌,畢竟他起點高,實不願意此生蹉跎,高開低走。


  劉侍郎的文章甫一麵世,孔文舉便急著向朝廷上疏,以表彰其有教無類、開蒙化智,堪為時代楷模。


  孔融如此倒履相迎,為何?蓋因一句“融四歲,能讓梨”!

  謔!

  這都哪年的老黃曆了,居然還有人記得,此時提上一提,恰逢其時。


  讀書人不好利的有,不好名的就鳳毛麟角了。


  可這名不能自己去說、去爭,要懂得謙遜,還要欲迎還拒。要是別人主動提出,還代為著書立傳全國發表,那如何使得,嗬嗬……


  須知三讓徐州時,玄德公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不要不要”,實在拗不過陶謙老兒一番心意,這才勉為其難接任了徐州牧,隻是最後那個“停”字,羞得沒好意思說出口而已……


  可惜,孤掌難鳴,而且孔文舉很快便閉上了烏鴉嘴。


  ……


  許是大年三十,永樂宮裏雜事太多,苦讀殿外,竟無人值守。


  書中故事講過大半,皇子協聰慧,也好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舉一反三,令人刮目相看,劉誠搖了搖腦袋,想著《三字經》之後,要不要再搞一本《十萬個為什麽》出來,推開門,卻鼻頭一嗅,陡然聞到一股淡淡血腥之氣,猛然抬頭一看,心中吃驚,嚇得人魂不附體、手腳無措。


  殿中昏暗,往日常亮的成串宮燈熄了大半,隻門口一盞要死不活撲騰著。


  殿中央,一名宮女匍匐在地,借著微光,可見身下一片嫣紅,順勢看去,稍遠處還有一人依靠在牆角,像是與人搏命,要去取壁上掛的刀鐮鋤具,可惜才到半空,停在了觸手可及之處,看那扭捏姿態,已然斃命。

  不好!


  聽聞前些日才有人下毒,要對皇子協不利,今日更加大膽,竟然明火執仗殺起了人來。殿下好學,劉誠隻盼著他今日莫要早來,如若不然,宮中勢必又會掀起驚濤駭浪,不知又要冤死多少人,那無辜的蘭兒,豈不是就是如此這般枉死。


  劉誠往裏挪了兩步,思索片刻又退了回來,扯脖向外喊道:“來人!有刺客!都死光了不成!”


  喊聲在空曠的大殿回響,卻依舊不見人來,往日那些假裝忙碌、穿梭不止的宮人,今日出事,竟全不見蹤影。


  劉誠心道不妙,想回身再喚,卻聽裏間一聲脆響,輕得如踩碎枯葉,恍惚看去,深處,那白色帷帳無風自動,細微嘈雜過後,便再沒有了響動。


  劉誠壯著膽子步步逼近,路過那婢女時,俯身去探,氣息全無,後心被人一劍洞穿,致死還麵露驚異,那柄劍,便被遺棄,落在一旁,劍身染滿鮮血。


  “啪!”又是一聲異響。


  “誰?可是殿下在那裏!”


  劉誠聲音打顫,撿起血劍,仍輕嗬道,卻隻聽到身後灌來的風,卷動蓑衣沙帳,吹得僅剩的那盞燈火跳躍,噗噗作響。


  慢慢繞過書台,其後榻上,卻是劉協無聲無息躺著,隻怪身形太小,先前被遮擋不曾看見,劉誠的心瞬間跌到了穀底。


  湊近一觀,劉協手捧書簡,臉色疲倦,睡著了一般,正此時,他那隻小人手突然從上滑下搭在了沿邊,連著那簡《三字經》,也嘩啦啦落在了地上。


  “殿下!”


  劉誠腦子一陣發懵,正欲上前,卻聽榻後帷帳之裏吱一聲響,又是一陣冷風襲麵,有人快步輕逃,躍過窗戶,奪命而去。


  猶豫一瞬,不敢去追,劉誠趕緊上前抱起劉協,聲聲喚道:“殿下!殿下!你可不要嚇我!”可那劉協卻軟軟躺在人懷裏,既不醒轉,更無應答。


  此情此景,宛若晴天霹靂!

  漢獻帝怎麽能死?


  按說他不是還能活個幾十年麽?哪怕隻是煌煌然當個傀儡,也算命長,至少能比曹阿瞞活得久啊。


  此時,劉協是不是皇子已不重要,他懂禮數、聰明、好學,又不乏古靈精怪,不知不覺,自己已真將他當成了弟子。


  掐住人脈搏,也還有呼吸!

  劉誠鬆了一口氣,隻是呼吸短促不平,似服下了藥物難受,正欲細查,門外,卻突然響聲大作,鏘鏘然闖入一隊皇宮禁衛,一時間甲胄兵刃齊鳴,門窗全開,一一點亮的長燈頃刻將大殿照了個透亮。


  侍衛個個嚴陣以待,團團圍住又不敢過於靠近。隻怕是誤會了。


  劉誠將皇子協輕輕放平,伸著幹渴的喉嚨,急道:“愣著作甚!快傳禦醫!”

  侍衛們一陣狐疑,隨後,卻潮湧向兩側,抬頭,正是皇帝劉宏一臉焦急走出來,身後的董太後見了血光,捂著腦門一聲長抽,嬤嬤拍了好一陣背才緩過氣,隨即又哭道:“我的協兒!”老淚縱橫,再止不住。


  “陛下!”劉誠欲舉步上前。


  “大膽!”周圍禁衛紛紛拔劍,嘩嘩啦啦一陣,嚇得劉誠一臉煞白,手中長劍拿捏不住,頓時掉在了地上。


  就聽董太後便抽邊道:“劉侍郎!想你也是一時糊塗,哀家求你,讓我看看協兒再說,可好?”


  劉宏的眼光來回掃過,衝自己點點頭,劉侍郎隻能無奈讓在一旁,明明是自己救護有功,這些人腦子有病,竟誤以為自己便是刺客,他讓到一旁觀望。


  一時人影攢動,永樂宮裏全調動了起來,又有醫官前來把脈問診,眾人屏息過後,終聽那醫官說道:“協皇子無恙,隻是被人迷暈了過去!靜養幾日便好。”


  劉宏鬆了一口氣,擠身出來,看著遠處聳肩攤手的劉侍郎,正要詢問緣由經過,卻聽衛士驚呼,“陛下!此人尚未斷氣!”


  “哦?”


  牆角那宮女被人扶正,迷迷糊糊睜開眼,一一掃過,偏巧目光掠到劉誠是,尚且難以自信,像見了惡鬼一般,咬牙吐血說到:“好個賊子,你……你……”話說得不明不白,然後胸脯一塌,就此咽了氣。


  “我……你妹……陛下……”劉侍郎語無倫次,恨不得立馬跳進黃河。


  “大膽!竟敢刺殺皇子……給哀家拖出去,梟首示眾,以震宵小!”見皇子協無礙,董太後如換了副麵孔,不受要挾,威風猶在,聲色俱厲之下,嚇得劉侍郎一屁股坐在地上。


  事出蹊蹺,劉宏心生猶豫,總覺得不會如此簡單,要害皇子的人有,可實在想不出賊子會是劉誠的理由,他沉聲道:“母後息怒!不若,先將當值宮人一並打入大獄,先行徹查一番,其餘,待協兒醒來問過再定,協兒要緊,莫要再受驚嚇!至於劉誠,來人!將此獠押入掖庭,任何人等不得探視,若是果真從賊,定斬不赦!”


  董太後看了劉誠一眼,又開始掩麵垂淚,隻道:“對對對,還是陛下英明,不像老婦人亂了方寸,我可憐的協兒!哀家早覺得有人心懷叵測,這次,我兒定要做主,將亂臣賊子通通挫骨揚灰,永絕後患!”


  劉宏不願再說,揮揮手,便有人將劉侍郎拖走,打入掖庭。


  劉侍郎形同死狗,回頭看去,宮女侍衛暗自慶幸,董太後正貼在皇子協臉上輕聲呼喚……談家阿姐說過,後宮之事莫要沾染,彼時不以為意,此刻,悔之晚矣。


  今日守歲,明日便是新年,家中定在張羅美味佳肴……《十萬個為什麽》,一時半會兒,怕是撰寫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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