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義氣
「別動！都別動！」
這邊一番打鬥引來了防衛司的人，李知玟拉著一旁呆愣的錦陽公主撒開腿就跑，那幾個二世祖見了穿關衣的官爺，跟見了親爹一樣，哭爹喊娘的撲過去抱著腿就不放開了，極大程度上給李知玟她們爭取了時間。
將軍夫人帶著公主把一群混混給打了，傳出去得是多大的新聞，況且眼下錦陽公主衣衫不整的樣子，難免被人說閑話，雖然錦袍是她自己撩起來打人的時候弄皺的。
錦陽公主還是頭一回這般狼狽的逃跑，她堂堂公主殿下，哪怕把天捅破了，硬著頭皮被父皇罵一頓就是了，何時需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流民事件剛剛過去沒多久，就發生了如此惡劣的聚眾鬥毆，防衛司像是看見耗子的貓，咬著就不放了，好在李知玟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如指掌，看來殷嘯不在家的時候，沒少往外面跑。
「唔~」
身後腳步聲漸近，錦陽公主養尊處優了這麼多年，早就跑不動了，眼看著就要被抓到，錦陽公主也慌了，李知玟手上用力，徑自把錦陽公主甩進一個柴火垛里，自己也緊跟著貼上來。
柴火垛就是尋常百姓家儲備過冬的柴火垛，兩個人能面對而立已經是十分艱難得了，李知玟一手捂住錦陽公主的嘴，用眼神示意她屏住呼吸。
李知玟比錦陽公主略高一些，鼻息噴洒在錦陽公主的臉頰上，錦陽公主愣愣的盯著李知玟的睫毛。
這手……是放在她胸上了吧……
錦陽公主作為一個正在長大的小姑娘，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現在洗澡的時候都不讓嬤嬤在旁邊了，而且還有點疼……
錦陽公主一動，李知玟便皺著眉瞪她，錦陽公主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動，默默的側過頭去，努力忽略胸口的不對勁。
呼吸之間似有血腥味，錦陽公主想起李知玟是受了傷的，扭過頭看她，李知玟正談著頭看外面的動靜，長長的睫毛被光打下柔和的陰影，鼻樑倒是挺翹，殷將軍五官也立體，所以將來他們的孩子應該會很好看吧。
「走了。」
「嗯？哦哦……」
錦陽公主回過神，李知玟以及先她一步跳下了半人高的柴垛，這會略微不耐的朝她伸出手，指尖圓潤，帶有薄繭，剛剛李知玟捂她嘴巴的時候，錦陽公主曾聞到淡淡的醋味，可以看的出主人在這雙手上下了功夫，但是比尋常女子還是要粗糙些。
掌心溫暖，錦陽公主撐著她跳下來，沒站穩一頭栽進李知玟懷裡，悲催的發現，李知玟比她年長兩歲果然還是有些優勢的。
李知玟看著小姑娘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和她道歉，眼神卻不自覺的往她胸口瞥去。
「多吃肉和牛奶，還來得及。」
錦陽公主原本微微泛紅的臉騰的熟透了，要不是肩膀隱隱作痛，還有不知道什麼又會重新回來搜捕的防衛司，李知玟非得好好調戲調戲她。
李知玟當然不會穿著一身沾血的衣裳回將軍府給趙氏添堵，自然是去了賽貂蟬，原本是想讓挽春送錦陽公主去豫王府的，錦陽公主梗著脖子不同意。
李知玟傷的不輕不重，好在那二流子的刀，平日只掛在腰間嚇唬人，並不鋒利，否則夠李知玟難受的。
李知玟忍不住慶賀，得虧殷嘯帶兵出征了，想想殷將軍黑著臉要和她講道理的模樣，都瑟瑟發抖。
沒等李知玟把人送回去，公主府的人便來尋了，錦陽公主失蹤這會，京城都翻了天了，公主失蹤這樣大的事情也不敢讓太多人知曉，幾百人已經暗戳戳的把京城摸了幾遍了。
「錦陽公主四十七暗衛統統杖斃。」
密室里，男人欣長的身影立在燭前，面罩閃著微光，明滅不定，波瀾不驚的一句便有四十七條性命隕落，不留痕迹。
西北戈壁，到處都是碎石土塊，熱浪灼燒著乾涸的土地，燙的戰馬都有氣無力的煩躁著，從這兒走起碼可以節省四天的時間。
殷嘯抬起頭，九天之上的太陽泛著白熾的光，照的人頭暈目眩，一望無際的戈壁存心讓人忘了時間，不記得到底是三天前還是兩天前踩到第一塊礫石，更不知道多久以後才能重見縷縷炊煙。
大抵是將士們的祈禱太過於虔誠，到了傍晚果然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漸漸亮起。
一路上殷嘯有意避免穿城而過，能見到這樣的小村落已經是萬幸了。
「救命！救命啊……」
遠處似有少女微弱的求救聲，幾乎是瞬間就被湮沒在了馬蹄、甲胄聲中，走在最前面的殷嘯右手握拳放在耳邊，前行的軍隊戛然止步。
已有親信上前查看。
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雙眼含淚，如林間小鹿般清澈的眼眸，充斥著驚恐、無措以及絕望。
「村子遭了難，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了，娘讓我去漠北尋姨母，哪想到……哪想到……」
說到傷心之處，女孩嗚嗚跪坐在殷嘯馬前嗚嗚地哭起來，何晨最見不得女兒淚，當下心軟的一塌糊塗，主動開口帶她一程，女孩連忙跪在馬前磕起頭來。
緊緊抱著凌亂的衣衫踉踉蹌蹌的跟在隊伍中，好像生怕會把她丟下一樣。
殷嘯正伏案盯著一張地圖，何晨大步繞道殷嘯身側。
「照這速度，最遲下月月中便能趕到。」
殷嘯搖了搖頭，手指在地圖上繞了一個半圓。
「明日改道，從這兒走。」
何晨目瞪口呆，不是趕著去換回受傷的萬將軍嗎？要知道這一路上他水都不敢多喝，就怕上廁所會浪費時間，這大爺倒是不慌不忙、遊山玩水起來了。
殷嘯決定的事情一向不會輕易改變，而且他肯定有他的道理，何晨都懶得問了，問煩了頂多一句『軍機不可泄漏』便打發了，他說怎麼走就怎麼走嘍，誰讓人家是大將軍呢。
正事說完了，軍帳前忽然響起將士的呵斥，殷嘯皺著眉看過去。
晚上順手救得那個小姑娘，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會怯怯的站在門口張望，何晨這樣的老好人自然看不得小姑娘受委屈。
軍營里都是些糙漢子，再把人嚇著。
「將軍救了小女，小女……小女為奴為婢也要償還將軍這份恩情。」
說完跪在地上怎麼都不肯起來，然而殷嘯始終冷冷的站在書案前，只在她進帳時看了一眼，便再也沒有抬頭了。
「不必，她願意跪就讓她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