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還好嗎？
「等等，阿寧。」他的話音便得更沉了。
寧桑暫停下掛斷電話的動作，聽他說。
「阿寧，你猜猜看，我在做什麼。」熟悉般寵溺的語氣，落下尾音之時，傳來低沉的呼吸聲。
忽然意識到什麼，寧桑臉色一紅，沒有說出口。
「我想著你，在做……」
「不要臉！」聽著沉重的喘息聲，寧桑猛地掛斷了電話。
褚言瑾這是在做什麼？
莫名其妙。
寧桑滿滿都是怒意，在房中氣得踱步。
又氣又惱，偏偏對他沒轍。
直到深夜，被褚言瑾無恥的舉動擾亂的情緒也未能平復，遠在大洋彼岸的謝揚忽然打來了電話。
他無聲目送寧桑離開的時候，寧桑以為他再也不會聯繫自己了。
「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寧桑脫口而出。
明朗輕快的笑聲傳來：「我們這邊還早呢。」
寧桑這才反應過來。
一定是被褚言瑾氣得不輕，竟然忘記了時差的問題。
「在家？」
「恩，十一點，快睡了。」寧桑如實回答。
「工作找到了嗎？我給你郵箱里發了一封介紹信，要是還沒有找到，你可以按照我給你的介紹信去應聘，你的簡歷我幫你發送出去了。」謝揚細細叮囑道。
介紹信？
寧桑急忙打開了電腦，看見信中的內容時，心裡好似打翻了五味瓶。
「這麼多年的朋友，客氣的話就不必說了。」謝揚笑談著，阻止了寧桑想要說出了話。
「謝揚，我還是要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好了，桑桑，你那邊很晚了，我去上課了，趕快休息吧，有什麼感謝的話，等以後見面再談。」
謝揚那邊響起了上課鈴聲，幾秒后，等寧桑應了聲，他才掛斷了電話。
寧桑心底開始假設，如果寧桑遇到的第一個男人是謝揚，會是怎樣的結局。
可是人生沒有後悔的機會，沒有之前的事情，寧桑也不可能去法國認識謝揚。
寧桑唇角牽開一絲苦笑，晃了晃腦袋，將這些胡亂的思緒從腦海中摒除。
第二天寧桑就去了謝揚介紹的醫學院。
「你好，我是寧桑。」寧桑朝著眼前的男人伸出了右手，淡淡一笑。
因為謝揚的原因，寧桑很順利的作為外聘醫生就職，教學生上解剖實驗課。
「歡迎你到本院任職。」
眼前的男人溫文爾雅，倒是同謝揚有幾分相似之處。
寧桑在他面前坐下，遞過了紙質簡歷以及前些年在醫院獲得的證書，以及之前工作的醫院簡歷。
「你的簡歷，我仔細看過，謝揚也大致將你的情況告訴我，」男人並沒有打開簡歷，雙手抱於膝前，目光清淺的落在寧桑身上，「要是你沒意見，明天就可以來上班。」
明天就上班？
寧桑有些驚異，畢竟才回國，還未來得及聯繫傅泠，也還有許多事情未做，可是再一想想，還是點頭應了下來：「沒問題。」
父親還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能夠儘快工作，對家人來說，心裡應該也能有一些慰藉。
見寧桑爽快應下，男人起身，朝著一旁的女人招手。
「程老師，你替我帶桑桑老師到醫院熟悉一下環境。」
一個身材高挑，肌膚雪白，眼瞼下卻有些雀斑的女人走了過來。
興許是在法國待得太久，看到她類似歐洲女人的身形和膚色時，總有些說不出的好感。
「行，你去忙吧。。」女人性格豪爽，聲線不算細，卻因為略帶一些沙啞，說不出的悅耳，男人剛起身離開，便轉頭沖寧桑說道，「寧老師，我叫程雅，你可以叫我阿雅。」
「恩，麻煩你了。」
寧桑發自真心微笑。
能夠在國內遇上一個有熟悉感的人，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帶著從頭來過的心情，跟著程雅在校園走四處走著。
寧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剛踏入教學區，便遇上了一個最不想遇見的人。
柳依穿著一身白色套裝長裙，長發及腰，眼眸顧盼神飛，比起三年前，褪去了青澀，多了幾分屬於女人的嫵媚動人，溫柔素凈的很，想必格外招人喜歡。
路過的學生和她打招呼，柳依露出兩個恰到好處的酒窩。
如若不是以前就認識她，恐怕寧桑也會被她這副單純的模樣所糊弄過去吧？
寧桑裝作沒有看到，跟在程雅身後，從柳依身邊錯身而過。
寧桑並不想這麼早與她交鋒。
時間還長著，以前的帳，寧桑們還需要慢慢來算。
「寧桑？」柳依的聲音忽然響起，從身後喚住了她。
寧桑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轉身的一瞬，牽開了唇角，微微上揚。。
「你回國了？」柳依面上掩不住的詫異。
眼底閃過了一瞬即逝的緊張和厭惡，卻因為身旁的人太多，刻意收了起來。
程雅並未看出她的敵意，還以為是老友重逢，見寧桑未出聲，便走到寧桑身前，替她回答：「寧老師剛回國，不過已經確定下來，在我們醫院任教了。」
柳依抱著書的勁道加重，看見她泛白的指尖時，寧桑心底不由一笑。
只是這樣就憤怒了嗎？
柳依毫不遮掩的將目光從寧桑精緻的面容上掃過，溫婉的眼眸和唇邊依舊是白百何一般乾淨的笑，聲音盈盈飄來。
「我以為，你出了那樣不堪的事情，這一輩子都沒臉回國了呢。」她笑靨如花，「畢竟，婚內出軌鬧得人盡皆知，和他人有染，不是什麼太光彩的事情。」
程雅渾身明顯一僵，寧桑隱隱有些失落，或許會因此少個朋友吧？
畢竟的女人，任憑是誰是諱莫如深。
「柳老師，這是醫院，你為人師長應該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程雅可以壓低了聲音，話語卻變得極重。
寧桑微微驚訝，沒料到僅僅初識的人會為她說話。
畢竟曾經經歷過的一切，讓寧桑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殘忍。
冷漠與欺騙，歷歷在目。
柳依也並未料想到程雅會站在寧桑這一邊，小臉綳得極緊：「程老師，你還不太清楚她的為人，我可是見你人好才想提醒你，她這樣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哼，我自己有眼睛，應該還不需要你來提醒。」程雅說話直接，毫不避諱的回應過柳依。
程雅的反應讓寧桑心上一暖，但是幾年前的事情，寧桑並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柳依，世事自有因果，那件事孰是孰非，我想你已經嘗到了報應的滋味。」寧桑面色沉靜，淡淡丟下一句話，拉著程雅離開。
偷腥的貓，嘗到了第一次的，就一定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寧桑不相信，江唯年和柳依結婚以後，會為她收斂幾分，破壞他人家庭的惡果，她必定已經深切體會到了。
「寧老師，你沒事吧？」程雅見寧桑離開之後便一直不語，不由擔憂。
「我沒事。」寧桑唇角淺淺一笑。
要是柳依幾句話便能破壞寧桑的情緒，那幾年前寧桑的所有事豈不是白經歷了？
「你為什麼願意替我說話呢？」寧桑問出了心中沉寂了半許的疑惑。
程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直覺吧。」
雖然是簡單的理由，卻讓寧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慰藉。
第二天，寧桑按照醫學院安排的課表，開始上課。
正好有個老師懷孕，六個月了，寧桑替代她的課。
教授的課程是寧桑熟悉的內容，雖然已經有些生疏，經過昨晚熬夜備課以後，半堂課進行下來，還算是有條不紊。
課間，寧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褚言瑾的聲音傳來之時，寧桑不忍頭疼。
寧桑分明把他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他竟然這麼狡猾，換了號碼打了過來。
「我來接你下班，我教室外面等你。」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說完后，電話馬上掛斷。
寧桑隱隱憤怒，重重放下了手機。
褚言瑾肯定是猜到自己會掛斷電話，所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下丟下一句話，竟然就搶先掛斷，根本不等寧桑說半句拒絕的話。
寧桑以為自己已經沉澱得夠久，更夠平靜應對這些事情，卻沒想到還未見到他的人，情緒就已經被帶動。
寧桑，你真沒用。
寧桑按住自己發燙的心，深深吸了一口氣，試著平靜下來。
寧桑能夠無恙的應付柳依，面對褚言瑾，應該也不會是難事。
寧桑不停給自己心理暗示，卻沒有絲毫作用。
後半節課，寧桑的情緒一直在起伏中，直到下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也未曾平復下來。
走出教室，看見他的第一刻，寧桑有些恍惚。。
眼前這個西裝革履，神色肅穆的男人，當真是像個少年清雋一般的褚言瑾？
他正站在走道上，斜倚在牆上，身姿比以前更挺拔了些，一身純黑西裝襯得風度翩翩，卻又隱隱透出一股深沉。
寧桑清楚記得，當初的褚言瑾身上沒有這樣的沉鬱，像是經歷過世事之後，沉澱下來的一抹風度。
不過想想也不足為奇，畢竟他們已經幾年未見，他現在，恐怕接手了褚家的公司，褚家的太子爺，事業有成順風順水，走到今天這一地步，想必經歷的事情並不會少。
他低垂的目光忽而抬起，穩穩落在寧桑身上。
「阿寧，你還好嗎。」聲音中透著一抹成熟的喑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