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楚蕭之言
“曦兒，你別走！”慕絕塵突然抓住她的手，緊緊的，不肯放。驕傲如他，什麽時候在別人麵前這樣近乎低聲下氣過。
柳鳳曦心中微顫，麵上卻平靜無波，絕世無雙的碧玉美眸平靜如水，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她緊抿的唇，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塵，你也害怕了麽？驕傲自負如你，也會害怕，也會擔心失去麽？你是害怕失去我這個替身，還是真的擔心害怕失去我這個人呢？塵，你的感情太虛幻，太縹緲不確定，連你自己都看不清你的心，你又如何要我去信你？
塵，我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全部交給你，對你傾心相付，而你呢？可有真心對過我？我以為我可以騙過自己，可以騙自己，告訴我你是愛我的，你是真心愛我的，可是，我不能。事到如今，我不能再自欺欺人。
她用自由的那隻手一根根掰開他抓著她的右手的手指，清淺無波的嗓音道：“塵，我不怪你，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隻是時局逼人，命運弄人，到如今，你都沒有看清你自己的心，等你想清楚想通透了，再來找我罷。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就不要再見麵了。”
說罷這番話，她剛好掰開他最後一根手指，然後，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隻是，在轉身的瞬間，在慕絕塵看不到的角度，她終於淚如雨下。
經過今天花園裏的那件事，她到底是無法再自欺欺人。塵，他對她的感情，一直是不確定。
或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愛她，亦或是把她當作了那人的替身。
慕絕塵怔怔的看著她纖瘦的背影消失在珠簾後，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張手掌，垂眸看著空落落的手心，那裏仿佛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看著空落落的手掌，他的心也便像是被人突然挖走了一半，空落落的令人心慌，還卷起著一陣陣的抽痛，劇烈的痛，痛到幾欲窒息。
那一夜，柳鳳曦和慕絕塵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她甚至沒有出去吃飯，妙風，如夢幾人心疼她，端了飯菜進去，她卻粒米未碰，最後在妙風，如夢，綠枝三人的哀求下，喝完了那一碗雪蓮鹿肉枸杞紅棗湯。
那一夜，主子們的冷戰弄得三名婢女人心惶惶。
那一夜，慕絕塵亦是粒米未食，滴水未進，他在清荷居裏坐了整整一夜，卯時起身離開去上早朝。
從那一天起，他搬回了墨玉軒，從此再沒有再踏進清荷居一步。亦是從那一天起，整個將軍府上空都漂蕩著一股緊張不安的氣氛，所有的侍從仆人連大聲喘息都不敢，一個個的都是拚命屏著呼吸，緊低著頭，忙著各自手中的工作。
就算手頭上的事情忙完了，亦是想方設法的去找事情來做。就連平日裏一向愛多嘴多舌的將軍府下等婢女，也一個個閉緊了嘴，不敢在背後亂嚼主子的舌根。
就這樣過了三天，這天酉時三刻，慕絕塵身邊的侍衛楚蕭第一次走進了清荷居。
妙風眼尖，遠遠的便看到他，她就那樣冷冷的站在那裏等楚蕭走近，楚蕭走進清荷居，妙風便從鼻腔裏冷冷的哼出一聲，冷嘲道：“楚侍衛來我們這清荷居有何貴幹哪！”
如夢聽到妙風這句話也跑了出去，將楚蕭上上下下打量了番，冷笑了一聲，諷刺的道：“喲，貴客呀！不知楚侍衛來我們主子這清荷居有何貴幹哦！怎麽，你們家主子將軍大人想我家主子啦。怎麽不見他親自過來，反倒派遣你楚侍衛過來，莫非是他做了什麽對不起我家主子的事，現在無顏來見我家主子。”
楚蕭生性冷酷，修養極好。如今一進清荷居便聽到妙風，如夢兩人的冷嘲譏諷，這時也不免變了臉色，俊臉一陣青一陣白，臉色極為難看。
若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前來請夫人，她們以為他愛來這清荷居不成？若不是奉了主子的命令，若不是看她們是夫人身邊的人，他一定會……楚蕭眼中閃過狠厲之色。
如夢膽比天大，絲毫不把他眼中的冰冷放在眼裏。譏誚道：“莫非楚侍衛這樣就受不了了？哼……！你們將軍若是想我們主子了，就自己來看我們主子。哼！”
“你……”楚蕭麵色一沉，冷聲道。
“你什麽你，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若是無事，楚侍衛就請離開！”妙風雖然從小就跟在柳鳳曦身邊，說話可就沒有柳鳳曦的風度，當然，在柳鳳曦麵前除外。
說來也奇怪，妙風這火爆的脾氣性格，沒有哪一點像她的小姐，卻極得她家小姐的喜愛。
“哼！”如夢冷哼了一聲，扭過臉不再看他。
楚蕭麵色又是一沉，臉比包公還黑。
“妙風姑娘，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雖然我不知道你家主子和將軍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那是主子們之間的事情，與我們下人無關。你們護主心切，我楚蕭能理解。但是，也請你們理智點，不要看見人就亂咬，這種失儀失德之事，隻有下等懦弱無能的婦儒才會去做。”
“你們身為夫人身邊的人，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與普通下等粗使婢女不同，你們就算不為自己想，也應該為夫人想。不該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而做出有損夫人名譽之事。你們以為你們這樣便是忠於夫人，為夫人出氣麽？錯！你們這樣隻會給夫人臉上抹黑，並不能對夫人起到絲毫幫助。”
楚蕭沉著臉，一字一句的說道。這，或許是他有史以來，一天之中說過最多的話。
“你……我們……我們……”妙風，如夢兩人被她說的張口結舌，目瞪口呆。想要去反駁，卻終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楚侍衛的話又何償有錯，她們維護主子，自以為這是在替主子出氣，卻不想，這實際上是在傷害主子……
“在其位，謀其職，做其事。”楚蕭見她們無言，又道：“你們若是真的愛你們的主子，你們就應該謹言慎行，因為，你們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像你們今天這些話，隻會給你們主子臉上抹黑。”
聽了他這一席話，妙風，如夢兩人紅了臉，囁嚅著無言以對。
“請你們替我轉告夫人，將軍請她去墨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