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邪性得很(4)
他不顧溫婉蓉反對,呼啦一下打開門。
一股強勁的風卷進來,溫婉蓉躲在覃煬背後,終於看清外面是什麼,數不清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處直勾勾盯著他們。
覃煬不信邪,眯了眯眼,提劍的手鬆了松,又緊一緊,叫溫婉蓉把油燈拿來。
溫婉蓉整個人嚇僵了,聲音發抖,說走不動。
「真他媽沒用!」
覃煬轉身,一手抓過八仙桌上的燈,扔向眼睛最密集的地方,就聽油燈砸碎的聲音,火苗呼一聲,點燃什麼,在空中飄,冒綠光的眼睛頓時消失不見。
「什麼狗逼玩意!」二世祖飆髒話,一聲吼,「點燈!都跟老子起來!」
結果大半夜,全院子的下人都被吼起來。
有人點燈籠,有人點火把,在油燈摔碎的地方一照,倒吸口涼氣。
兩張人形符紙上,躺著一隻剛死不久的黑貓。
覃煬罵句媽的,連夜從軍營拉了兩頭公狼青丟在院子里。
別說死貓,管他什麼,只要二世祖一聲令下,就開撲,美其名曰「鎮宅……」
鎮宅效果佳,晚上很快恢復寧靜,但溫婉蓉及所有下人,不怕鬧貓妖,就怕被狗咬。
事情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引起重視。
畢竟所有人都看見,覃煬屋裡大門上確實有好幾道抓痕,有的像貓抓,有的像人撓。
溫婉蓉從這晚開始,小半個月都住到老太太那邊。
至於覃煬,在二世祖頭上動土,還想消停?
他借樞密院之令,清掃為由,把燕都的訛錢神棍統統抓起來,一個一個審問,看誰知道那晚是什麼法,順藤摸瓜的查。
查到第三天,剛問出點苗頭,就被老太太叫回去,命他別查了。
覃煬問原因,老太太不說,他也不好再問下去。
出來時,看見溫婉蓉坐在院子里看書,他想想,過去問,打算在老太太屋裡住多久?
溫婉蓉知道他的意思,但一想到那晚著實后怕:「我們換個屋睡,行不行?」
覃煬說行,反正府里有空院落,隨便她選。
溫婉蓉選好院子,跟覃煬重新搬到一起。
「你那晚不怕嗎?」她問他。
覃煬想了想,沒覺得怕,他說沙場上尤其人死多的地方,冬天還好,到了三伏天,不用多久,晚上會出現整片磷火,到處飄,有的甚至會跟著活人跑。
相比幾個眼睛,小巫見大巫。
二世祖果然見多識廣。
小綿羊覺得自己問得多餘,悻悻然爬到床上睡覺。
二世祖反過來笑她,那晚快嚇破膽。
小綿羊懶得跟他計較,二世祖就是二世祖,中氣足,火氣旺,環繞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場,眼下又多一個……生鬼勿近。
事情似乎就這麼過去了。
私下覃煬跟宋執還是去查了一圈,沒查出什麼名堂。
但宋執分析,這事不像沖著覃煬,倒像沖著溫婉蓉。
問題,什麼目的?
兩人把溫婉蓉的認識的關係都查一遍,也沒什麼可疑之處。
事情就此耽擱下來。
覃煬別的不怕,就怕溫婉蓉再出什麼岔子。
每天出門一再叮囑,除非必要,白天就在老太太屋裡待著,他回來再過去接她。
溫婉蓉很聽話說好。
轉眼天氣漸漸變冷,府里人都換上冬衣。
溫婉蓉的幾件新做的冬衣也送來了,她正在屋裡一件件試,突然宮裡來人,說齊淑妃請她入宮。
她聽覃煬的,本不想去,但推脫不掉,轎攆已經等在外面,當差的人說,今天辦不好差,回去會被重罰。
溫婉蓉自經不住人求,猶豫片刻,還是去了。
「給覃夫人賜座。」齊淑妃比起之前,多了幾分客氣,少了幾分親昵。
溫婉蓉隱隱覺得不好。
她剛坐下,就聽見齊淑妃喊聲來人,幾個小太監把她押在椅子上。
「覃夫人,你可知罪?」齊淑妃聲音凌厲,問得溫婉蓉一怔。
她腦子轉得飛快,低頭道:「回娘娘的話,妾身不知何罪之有,請娘娘明示。」
齊淑妃一改之前的親密,冷冷道:「本宮問你,最近可去過溫府?」
去溫府?
溫婉蓉完全莫名其妙,她和溫家早斷了聯繫,怎麼會去溫府。
她據實稟報,說可以找人詳查,絕無半句虛言。
齊淑妃似乎並不信任,又拿起一個黃色人形紙符丟她面前,問她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溫婉蓉不看還好,一看嚇出冷汗。
那晚覃府鬧鬼,最後也是這樣的紙符。
她趕緊將那夜的經歷一五一十詳細稟告。
齊淑妃一下坐直身子,瞪大眼睛,問覃府鬧鬼那天是初幾,並叫人鬆綁,又叫人端來茶和糕餅,招待溫婉蓉。
溫婉蓉被她又打又摸的路子攪糊塗了,忙起身行跪拜大禮,回復日期,斗膽問齊淑妃叫她來所為何事。
齊淑妃打發走所有宮人,伸手去扶溫婉蓉,聲音哀慟:「阿蓉,我的孩子沒了,就在你被嚇的那天夜裡,是中了蠱毒造成的。」
她一邊說一邊掉淚。
溫婉蓉抬起頭,盯著波光瀲灧的雙眸,忽然明白過來:「娘娘是懷疑妾身進宮那日,對龍嗣及娘娘做手腳?」
齊淑妃沒想到她直言戳破,吞吞吐吐道:「我,並非懷疑一人。」
溫婉蓉立刻叩首,聲音盡量保持平靜:「謝娘娘不殺之恩。」
「阿蓉,你在怪我?」齊淑妃見她一直跪地不起,頹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溫婉蓉低聲說不敢,措辭謹慎:「妾身請娘娘保重身體,切莫傷心操勞,不日定能為皇上開枝散葉。」齊淑妃要她起來說話,告訴她,孩子沒了后,皇后叫人徹查,說在梅花水裡有人種下巫蠱之毒,連同三罐水一併收走,又抓了幾個宮女當替罪羊。她一開始不信,懷疑皇后賊喊捉賊,暗地自查幾個與杜家
有關的,看誰做的手腳,溫婉蓉是杜夫人的養女,自然在嫌疑之列。頓了頓,她後悔道:「阿蓉,對不起,我從不相信巫蠱這種邪術,沒想到真的有,都怪我一時糊塗,不該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