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報復的開始(1)
「溫婉蓉,你心裡不舒服就哭出來。」他心裡一席火滅下去,開打小箱子看一眼,皺皺眉,撥浪鼓、小木馬、小木劍、布老虎……幾乎所以小孩子玩的東西都有。
最後覃煬看不下去,蓋上木箱,抱起來轉身出去。
找個僻靜的地方,一個人燒。
覃煬盯著燃起的火焰,手裡握緊一件小孩的肚兜,在發獃。
冷靜下來時,關於妘姨娘的事有其他處理手段,為什麼當初選個最極端的,最後誰都沒傷害,獨把溫婉蓉害了。
燒到最後,還剩覃煬手裡那件肚兜,他打開看了看,準備丟火里,忽然手在空中一僵,借著火光,看清肚兜下面綉了四個小小的字--永、樂、安、康。
像四把錐子同時刺進心裡。
覃煬眼裡翻起極濃的悲慟。
經歷這麼多事,他們永樂嗎?安康嗎?
孩子沒了,他不心痛嗎?
他也滿腹委屈,溫婉蓉沒見過清君側方明兩家怎麼被屠殺,他見過,方明兩家女眷被發配到最下賤的轉營妓,被蹂躪致死,溫婉蓉沒見過,他見過。
他不在乎皇上清誰家,側誰家,但不能清到覃家頭上。
泄密,賣國通敵是大逆不道的死罪,誅九族,女眷同樣發配軍妓。
他怎麼能讓朝廷那些宵小,給覃家扣大逆不道的帽子。
到時誰管溫婉蓉有心還是無心。
轉念,他承認,最初他對不起溫婉蓉,傷她害她,但後來極盡所能彌補。
再後來,兩人感情好的時候,經常膩歪一起,天天都很開心。
為什麼走到今天這步?
覃煬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大概太低估溫婉蓉在他心裡的分量,他戎馬慣了,卻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最終,那件肚兜他留下來,然後去書房,叫人搬兩大罈子酒來,一醉方休,徹底喝趴下。
覃煬沒回去,溫婉蓉也沒找人去問問怎麼回事,兩人各睡各的地方,不同床也不同夢。
自那天后,覃煬臉色就沒好看過。
府里下人察言觀色,知道自家將軍和少夫人在鬧矛盾,萬事小心。
玉芽在屋裡練字的時候,看溫婉蓉臉色還好,提一句。
溫婉蓉在看書,嗯了聲,眼皮都未抬。
頭七那天她故意要覃煬去燒小孩子的東西,讓他親身體驗,失去親骨肉的痛徹心扉。
看來覃煬的心是肉長的,不是鐵打的,也知道痛啊!
知道痛就好,溫婉蓉合上書,暗暗想,她吃了那麼多苦,好容易生活有點甜頭,有人見不得她好,用覃煬的話說,愛出幺蛾子,以前在溫府她見的幺蛾子少嗎?真當她傻,治不了幺蛾子。
這才剛開始,她想。
之前說教玉芽五日,轉眼到了天數,溫婉蓉沒有拖延,最後叮囑一番,就把人帶到老太太屋裡請安。
老太太見她進屋,趕緊叫人搬椅子給她坐:「你沒在屋裡好好養身子,怎麼跑到我這來了?覃煬最近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溫婉蓉低頭淺笑,向老太太言謝,又替覃煬說話:「二爺樞密院的公務繁忙,阿蓉能自己照顧自己,不過二爺晚上回來都會關心我,抽空陪我說說話。」
「那就好。」老太太頷首,叫人沏壺花茶給溫婉蓉,「這是活血活淤的,葯食同源。」
「謝祖母。」溫婉蓉喝口茶,接著說,「祖母,阿蓉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之前見識過玳瑁的女紅,堪比綉坊手藝,屋裡還有一堆小衣服,有些才綉一半,丟了可惜,燒給孩子又不像話,阿蓉想借玳瑁幾天,至於她的位置,暫由玉芽代替可好?那孩子伶俐,能跟冬青她們多學點
東西是好事,阿蓉特為此事,來向祖母請示。」
說著,她起身行跪拜大禮,被老太太攔住:「為孩子的事,只管按你的想法來。」
語畢,老太太又看向冬青:「你去把玉芽叫來我瞧瞧。」
玉芽跟著冬青魚貫進屋,按照溫婉蓉之前教的,行禮說話,一樣不落。
老太太又問些問題,玉芽口齒清楚,一五一十回答。
「長得也水靈。」老太太滿意點點頭,交代冬青,要玳瑁清幾件衣服,下午就搬到溫婉蓉的院子去。
「阿蓉謝祖母成全。」溫婉蓉起身福禮。
老太太慈笑,要她趕緊回去歇著,別被一屋子丫頭鬧壞了身子。
溫婉蓉目的達到,自然不逗留,起身離開。
冬青安排完玉芽,回屋時,一邊給老太太茶盅里添水,一邊小聲說:「老祖宗,少夫人要玳瑁過去,只怕……」
話未說完,老太太抬抬手,打斷:「我早說過,那孩子綿里藏針,她同時失去兩個最親的人,一定滿心怨恨,這口氣不出透,不死則瘋,覃煬吃點她的虧也好,總比吃外面人的虧強。至於玳瑁……」
老太太起身,往裡屋走:「自作孽啊。」
但玳瑁對能搬到覃煬院子沒有一絲危機感,甚至很高興能跟二爺同進同出。
溫婉蓉不是沒看出玳瑁的小九九,覃煬嘲笑化敵為友是蠢,是單純。
細想,確實如此。
從今天起,開始糾正錯誤。
「玳瑁,先委屈你住在玉芽的屋裡,等我綉好那些圖案,就把你和玉芽換回來。」她笑盈盈的說話,看不出一絲厭惡。
玳瑁說好,又問,覃煬晚上什麼時候回來,以後晚上宵夜她去拿。
溫婉蓉順著她的話說:「難得你有心,以前都是小廚房送,現在你主動,他們肯定高興,多空的時間還能給二爺多做兩道菜。」
「能伺候二爺和夫人,是奴婢的福分。」玳瑁笑靨如花。
溫婉蓉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到底是祖母身邊的丫鬟,比我院子里的強多了,二爺大概每天戌時過半才回,我身子不便,從今兒開始你去垂花門迎門,接他回來。」
她故意把覃煬回來的時間告訴她,反正不說,玳瑁一樣會去等,不如大大方方把話說透。事到如今,她一點不怕玳瑁的齷齪心思,巴不得玳瑁往覃煬床上鑽,以那男人的燥性,把誰掐死在床上不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