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守護(4)
血濃於水,以前沒感覺,但颯颯出生后,心裡或多或少發生變化。
英哥兒雖不是親生,但到底是覃家人,覃煬面上對孩子苛責,但自己都能感受護犢的心態。
如同保護颯颯一樣,也會保護英哥兒。
所以他潛意識不希望英哥兒和覃昱見面,對小孩總是種傷害,而這種傷害需要溫婉蓉和他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來抹平。
覃煬頭一次放輕動作,撫摸英哥兒的額頭,嘴上嫌棄:「娘們嘰嘰,不知像誰。」
溫婉蓉知道他心裡還是疼英哥兒,趁機提議:「今晚孩子跟我睡,你睡西屋,好不好?」
覃煬淡淡瞥她一眼,表情似乎在說,老子能說不好嗎?
溫婉蓉抱歉地笑笑:「委屈你一下。」
覃煬嘆口氣,說行吧,正好覃昱晚上來,別打攪娘倆休息。
英哥兒一覺睡到午時過半,醒來一睜眼看見溫婉蓉躺在身邊,本能往她身邊鑽,不知睡糊塗,還是口誤,極小聲喚聲「娘……」
溫婉蓉聽見,心裡有些詫異,又有些不是滋味,面上輕聲問:「餓不餓?要不要起來吃飯?」
英哥兒揉揉眼睛,點點頭,爬起來,小大人一樣自己穿衣。
覃煬餓得不行,提前上桌等。
溫婉蓉怕他等久不高興,幫英哥兒穿好衣服,趕緊坐到桌邊。
覃煬難得對孩子露出笑臉,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叫英哥兒過去。
英哥兒不敢和覃煬挨太近,看看空位,又看向溫婉蓉。
溫婉蓉對他笑笑:「叔父想和你坐一起,你不想跟叔父坐嗎?」
英哥兒遲疑一下,還是坐過去。
覃煬二話不說,一筷子戳兩個肉圓子放英哥兒碗里。
英哥兒大概餓了,忘記平時言謝的規矩,咬了一口肉圓子,才想起來對覃煬說:「謝謝叔父。」
覃煬問他喜不喜歡?
英哥兒點點頭,又咬一大口,邊大聲說好吃,邊笑嘻嘻揚起嘴角。
溫婉蓉看在眼裡,沒說話,暗暗鬆口氣。
飯吃一半,覃煬好似無意道:「等你嬸娘身子好利索,抽空帶你們去郊外馬場轉一轉。」
英哥兒不知道馬場是做什麼的,好奇問:「叔父,什麼是馬場?」
覃煬說馬場是養馬,販馬的地方,扒口飯,又道:「等你六歲生辰,叔父送你匹矮馬,你自己學著騎。」
「真的嗎?」英哥兒眼睛亮極了,顧不上吃飯,轉向覃煬,興奮道,「叔父,叔父,我要黃色的馬!黃色的!」
覃煬糾正他:「那叫黃驃騎,什麼黃色的馬,不懂別瞎嚷。」
英哥兒「哦……」一聲,聽得認真,也不怕了,又問:「叔父,紅色的馬呢?」
覃煬詳細解答:「棗紅叫驊,赤色叫騂。」
英哥兒睜大眼睛,繼續問:「那黑色的呢?」
覃煬說:「純黑叫驪,青黑叫騏,黑身白蹄叫騅,淺黑雜白叫駰。」
為防止小東西沒完沒了問下去,他提前打斷,用筷子點點碗:「以後去馬場再教,先吃飯。」
英哥兒露出無比崇拜的神情,小雞啄米似點頭,然後學覃煬的樣子扒飯,還用筷子戳肉圓子。
別的學不會,言傳身教,無師自通。
溫婉蓉要他慢點吃,別噎著。
覃煬無所謂,叫溫婉蓉給孩子倒杯水,說噎著就喝水。
溫婉蓉一臉無語,再看英哥兒,小傢伙學得有模有樣,噎著也很聽話地喝水。
她忽然想到一句話: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總之,多好的孩子跟著覃煬生活兩天,有樣學樣,壞毛病一樣不落。
英哥兒睡夠,又吃飽,繼續纏著覃煬問,覃煬跑到門廊下消食,跟屁蟲就跟出去,叔父前叔父后的叫,也不黏溫婉蓉了。
沒一會,紅萼端來一盤水果,溫婉蓉叫爺倆進屋。
覃煬走前,英哥兒走後。
「叔父,」英哥兒拿一個水果,咬一口,抬頭說,「英哥兒想去園子里抓知了。」
覃煬說好。
英哥兒又問:「颯妹妹一起不?」
溫婉蓉拒絕:「颯妹妹要睡到未時,你和叔父兩人去吧。」
英哥兒應聲,湊到覃煬跟前,討好道:「叔父,這次要抓個比上次大的。」
覃煬玩心大漲,說多抓幾隻,給他選。
英哥兒那叫一個高興,水果也不吃了,拉住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催促:「叔父,叔父,我們現在走吧,等會晚了,知了都不見了!」
覃煬說行,扔下嘴裡吐出的核,抱著英哥兒起身出門。
英哥兒和覃煬的相處模式與之前大相徑庭,小傢伙手舞足蹈,興奮說話,再未露出半分害怕的神情。
溫婉蓉看著覃煬背影,心裡生出幾分佩服,覃煬這種人典型白貓黑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只要他願意花心思,不說過程如何,收效不錯。
這次爺倆玩了很久,申時過半才回屋。
英哥兒興沖沖跑進裡屋,舉起手裡的樹葉編的籠子,喊:「嬸娘!嬸娘!叔父給我抓了好多隻!」
溫婉蓉從床上爬起來,本來笑在嘴邊,一見英哥兒一身髒兮兮的樣子,頓時不想笑了。
「覃煬,你把孩子帶哪去了?怎麼臟成這樣?」
覃煬洗過手進來,無意道:「他說想自己抓一隻,就帶他爬樹唄。」
「你叫胡來!他這麼小爬樹,摔了怎麼辦!」
「有老子在,怕什麼。」
「你在也不行!」溫婉蓉把英哥兒叫過來,嚴厲道,「英哥兒,不準爬樹聽見沒?」
覃煬打斷:「英哥兒過來,跟叔父一起洗澡。」
溫婉蓉從床邊探出頭:「我話還沒說完呢!」
覃煬叫她安心躺著:「熱死了,有什麼話洗完澡再說。」
於是溫婉蓉躺在床上,沒一會就聽見屏風後傳來水響,以及英哥兒笑鬧的聲音,接著水響就沒停過,似乎濺得到處都是。
又過一會,就聽見英哥兒嗆水的聲音。
溫婉蓉尋思這兩人是洗澡嗎?在澡桶里玩水玩上癮了吧?她扶著腰,爬起來去屏風外看一眼,鼻子都氣歪了,聲音陡然提高:「你們兩個瞎鬧什麼!屏風全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