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人叫不見,鬼叫飛跑(2)
「沒想明白?」紀侍郎捋著鬍子,坦言道,「少卿為何主動舉報?賢侄啊,那不是舉報,是示好,姓丹那小子篤定我們不會插手齊家命案。」不管齊佑死誰手上,溫四自殺或他殺,都與臣相府脫不了干係,而一個刑部侍郎,一個都察院副都御使都與齊臣相關係匪淺,查出結果,齊家這棵大樹動搖,樹倒猢猻散,他們這些同黨同派的仕途也到頭
了。
嚴副御史恍然,不甘問:「大人,我們保是不保?」
保,中了丹澤的算盤,如了西伯狗的意。
不保,大理寺證物房的物證不是玩笑,更不是擺設,哪天曝光與眾,到皇上面前吃不了兜著走。
「保,當然要保。」
紀侍郎琢磨,丹澤一走,和留下的人再無關聯,不如借這個機會重修大理寺和都察院的關係,免得刑部夾在當中左右為難。
可嚴副御史有他的難處:「紀大人,若學生寫了這份保舉摺子,老師那邊……」
紀侍郎又開始笑他沉不住氣:「你且回去,安安穩穩睡一覺,老夫想好再答覆你。」
嚴副御史話未說完,可看見紀侍郎氣定神閑,嘴邊的話又咽下去,拱了拱手,告辭。
他走得惴惴不安,而丹澤卻胸有成竹,似乎一切已成定局。
一邊是大是大非,一邊是關乎自己利益,甚至可能引發黨內矛盾,丹澤不信嚴副御史真敢與自己恩師對著干,還有紀侍郎,與其說保齊家不如說保紀家。
柳一一大抵以為丹澤會出去很晚,在屋裡綉了會圖樣,無聊至極,又跑到院子里看下人點燈籠。
蘭夫人不想打擾這對小夫妻,特意沒安排過多下人伺候,整個院落除了一個掌事婆子和兩個丫頭別無他人。
柳一一正看著出神,倏爾院門外響起三聲極輕的敲門聲,一聽就是姑娘力道。
掌事婆子哎了聲,問句誰,邊打開院門。
天色不早了,柳一一也好奇是誰,伸直脖子瞧了眼,眼睛頓時一亮,趕緊迎上去,拉著來者的手往裡走,笑道:「皓月,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又給蘭夫人送賬本?」
皓月也跟著笑,輕點下頭:「出來時,邱嬤嬤跟我提了句,說你在府上養傷,這不,趕緊過來看看你,空著兩手,什麼也沒帶,你別怪我。」
「不怪,不怪。」柳一一邀人去堂屋吃茶。
皓月端端正正坐在太師椅上,掃了眼擱在牆角的行李,打趣道:「想好了?跟丹爺回去?」
「他非要我一起離開,這幾日連辭呈書都寫好了。」柳一一羞紅臉,低頭攪綉線,眼底幸福藏不住,「你知道,我沒什麼想法,有人不嫌我出身,願意明媒正娶就夠了。」
皓月幫著一起整理線團,哂笑:「你嫁出去,花媽媽也放心了。」
提到花媽媽,柳一一忍不住多問兩句:「媽媽最近好嗎?」
皓月把清理好的線團放到針線籃里,輕嘆:「她啊,你還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罵了不少,聽說你傷得重,隔天營生都不理了,跑到城郊寺廟求神拜佛,就怕你有閃失。」
沒想到花媽媽還惦記自己,柳一一笑意漸漸收攏,莫名心酸:「你回去替我向媽媽說聲謝,我身上有傷,蘭夫人和丹爺不讓我亂跑,你替我買些她平日愛吃的糕點,就說我柳一一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說著,她起身進裡屋,沒一會出來,手上多了幾兩碎銀子和一張銀票,推到皓月面前,誠懇道:「錢不多,是個心意,你一定請媽媽她老人家收好。」
皓月應聲好,把銀錢收進袖兜里,又喝口茶,看看天色,要回青玉閣了。
柳一一估摸時辰,粉巷這會正熱鬧,少不得人手:「我送你出去。」
皓月說不用,柳一一堅持,兩人一路走到垂花門。
臨別前,柳一一問皓月:「我聽丹澤說,宋爺對你很上心,你不考慮考慮嗎?花無百日紅,青玉閣不是長久之計。」
話外音,皓月聽懂了,卻始終不鬆口,笑了笑,岔開話題:「你好好養身子,別操心我了。」
語畢,頭也不回離開。
柳一一目送背影,不由嘆氣,她直覺皓月對宋執有心思,但為什麼兩人寧可在粉巷拖著也不修成正果,一時想不明白。
她想不明白,宋執也想不明白。
他在花叢里待慣了,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唯獨皓月很不同。
別人姑娘恨不得上杆子嫁人,這位倒好,無論他死求活求,人家就是不嫁,但皓月的心思,宋執清楚一二。
皓月在青玉閣一直賣藝不賣身,恩客花多少錢都不鬆口,到他頭上,願意歇一起做露水夫妻,沒情愫不可能。
「去哪了?」皓月進屋時,宋執正大喇喇坐在茶桌邊自顧自喝茶。
「花媽媽叫我去趟蘭府。」皓月邊應聲邊脫外衣。
宋執一見她換衣服就不老實,放下杯子跑過來,在薄薄的褻衣上上下其手,賤兮兮道:「小爺等你好久,趕緊親一個做補償。」
說著,嘴巴湊過去,被皓月抵住下巴。
她推開他,責怪道:「什麼時辰,沒羞沒臊的。」
「我們哪沒看過,不羞臊。」宋執面上嬉皮笑臉,趁她不注意,一把把人攔腰摟住,扔進廂床里,鞋都來不及脫,撲上去。
皓月想躲為時已晚,紅綢疊帳內,兩隻細細手腕被一隻大手緊緊鉗住,一條男人的腿隔著裙裳,在玉腿間來回蹭。
她感覺衣襟口被扯開,涼颼颼的,沒一會溫暖的手掌撫進來。
皓月知道自己跑不掉,直言道:「我有正事跟你說。」
宋執動作沒停,回一聲:「你說你的,我做我的,不干擾。」
皓月扭了扭身子,盡量避開也徒勞:「我聽一一說,丹爺辭呈都寫好了。」
宋執理智尚在,停下所有動作,支起身子,微微怔了怔:「辭呈批了?」
皓月搖搖頭:「不知道,這是人家家事,我不好多問。」宋執想想也對,又想到上次求丹澤的事還沒得到答覆,一點好興緻消散得差不多,翻身與皓月肩並肩仰面躺著,上一刻春光旖旎,下一刻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