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限期三日
溫婉蓉愣了愣,而後驚訝睜大眼睛,盯著覃煬,半信半疑:「你怎麼知道?又是宋執告訴你的小道消息?」
「這種事,跟你說了,你們女人也不懂。」覃煬就此打住話題,起身摟著溫婉蓉出屋,岔開話題,「回去趕緊叫人擺飯,老子餓死了。」
隔天,溫婉蓉去仁壽宮定省,大抵因為昨天賞花會惹怒龍顏,今天整個皇宮氣氛似乎不大一樣,甬道里人影不見,偶爾走過一兩個宮人,也是步履匆匆。
不僅甬道,就連仁壽宮都比平時安靜些許,溫婉蓉走到殿廊下,守門的姑姑眼尖,正打算轉身進殿通報被攔住。溫婉蓉報以淺笑,而後提著裙子跨入殿內,太后照常在里殿歇息,和貼身伺候的嬤嬤一起,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出來,聽不真切,不過「僖嬪……」二字鑽入耳中時,她的腳步一頓而後放輕,佇立在里殿門
口聽了會。
老嬤嬤說:「太后,如今齊妃懷有子嗣就恃寵而驕,將來真誕下皇子,豈不是目中無人?您看是不是該敲打敲打。」
「敲打?」太后冷哼,「皇上縱容她,還有哀家什麼事。」
老嬤嬤連忙安慰:「太后消消氣,聖上有聖上的難處。」
太后心知肚明:「無非被前朝牽扯,想當初齊家也是大周建業的功臣之一,再看今日,一代不如一代。」
老嬤嬤不敢妄議當朝臣子,只能嘆息一聲。
兩人短暫沉默后,話題重新回到牡丹身上,老嬤嬤揣摩太后心思問:「太后,合歡苑那邊就由著皇上去了?被牽連到杜家案子里可是大罪。」
有些話當事人不好說,由旁人說出來,有台階下。
太后略微沉吟,嘆氣:「僖嬪是伶俐人,也不知她真看不懂皇上的心意,還是裝看不懂皇上心意。」
聽到這話,溫婉蓉微微一怔,想起昨天覃煬說皇上對牡丹動了真心,可帝王的真心豈是凡夫俗子消受得起,真以為戲摺子上唱的流傳千古的鴛偶佳話?
恰恰相反,哪怕帝王只付出一分情,也要百分之百回報。
老嬤嬤立刻會意:「您是說,皇上怨恨僖嬪無動於衷,才把人關進大理寺?」
太后不置可否,點明道:「皇上啊,是把選擇權交給蘭僖嬪,選對,前程似錦,選錯,萬劫不復,總之這事不會拖太久。」
頓了頓,話鋒一轉,問:「今兒廿十幾?哀家聽聞西伯使者月底離開燕都,沒幾日了吧。」聽起來毫無關係兩件事,實則關係緊密,溫婉蓉不知皇上對牡丹了解多少,但太后一定不清楚其中原由,從表面上看,皇上不會為兒女私情耽誤國事,如果牡丹從了帝王心意不日就能從大理寺放出來,如
果不從大抵也就出不來了。
可按照實際情況看,牡丹一定不會順從皇上,西伯使者離開燕都,是覃昱他們脫身的好機會,更有甚就是開戰前計劃之一。
溫婉蓉想著前因後果,惴惴不安,她不在乎皇上與牡丹的情愫,她害怕牡丹在大理寺把該說不該說的全招了,以至於跟太后說話時頻頻分神,太后以為她沒休息好,並未長留。
離開午門,溫婉蓉直奔覃府馬車,命一聲回府,迅速鑽入車內。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她撩開窗紗望著漸漸後退的街邊景色,反反覆復想著仁壽宮聽見的那些話,心裡很是不安。
覃煬不方便出面,能指望的眼下只有丹澤。
溫婉蓉思忖片刻,撩開車簾,對車夫說一聲,調頭,去蘭府。
車很快調頭,筆直筆直往西門街的方向前行。
然而走著走著,溫婉蓉就覺得不對勁,方才街道上叫賣聲,熙攘聲熱鬧非凡,怎麼漸漸就聽不到了。
她掀開車簾正要說話,倏爾愣住了,又很快反應過來,對駕車的質問道:「你不是車夫,你是誰?」
「看來你在覃府過得不錯,連點防備心沒了。」說話的人轉過頭,斗笠遮住半邊臉,只露出下巴,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縱然看不到全臉,聽聲音,溫婉蓉就認出來者,驚詫道:「怎麼是你?」
很快她又鎮定下來,聲音如常問:「光天化日你敢出現城內,不怕被人認出來嗎?想害死覃煬?」
「他會怕我?」對方哈哈大笑,手中韁繩大力一甩,高喝一聲駕,馬車橫衝直闖出了西城門,一路往西郊奔去。
溫婉蓉冷不防突如其來的加速,整個人向後一個趔趄,摔到車裡,再等她爬起來穩住身子,剛想呼喊救命,外面的人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蟲,冷聲道:「我勸你老實點,暴露我,你就等著給覃煬收屍。」
「你!」
被人抓住軟肋的憤怒不甘交織一起,溫婉蓉卻無可奈何,狠狠吐出一個字后,偃旗息鼓坐回原位,氣得滿臉通紅。
她不知道馬車要狂奔去哪,何時才會停下來,只聽見車輪軋過路面,碾過小石子的碎裂聲。
估摸一刻鐘的時間,車速才稍有減緩。
溫婉蓉平復心情片刻,語氣緩和,試著交談:「覃昱,我知道你為何而來,牡丹的事我們也在想辦法。」
覃昱沒吭聲。
溫婉蓉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她是皇上口諭被關進大理寺,覃煬有他的顧慮,覃家上下幾十口都指望他,你不能要求他太多,也得給我們時間。」
覃昱不信:「他有難處,你呢?堂堂公主,天天進出仁壽宮給太后請安的人,就沒點辦法?」「我有辦法,何須與你浪費口舌。」溫婉蓉蹙了蹙眉,著實沒心情講究虛禮,直言道,「覃昱,不瞞你說,皇上對牡丹上了心,為什麼被關進大理寺,無非兩點,生或死,依我說,皇上現在未必不知道牡丹來
歷,卻把生死大權交由本人,你要我們怎麼做?擅闖大理寺?」
能救人嗎?
「我猜牡丹為了你,一定不會選擇苟活,她心裡明白,你也明白,進了宮再想出來根本不可能。」「她其實,」溫婉蓉稍稍遲疑,說出藏在心中已久的話,「是枚死棋,安插在皇上身邊,只負責傳遞消息的死棋,我說得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