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輕冉?
正想著,床上昏迷之人低低的喃呢聲傳進了顧清的耳朵。
「母親,不要死,不要……」
顧清一怔,不自主的凝神聽去。
「不要碰母親,不要碰……」
「住手,本王讓你住手!」
「不要碰無心的母親,你走開,壞人你走開……」
「滾!再碰本王的母親,本王殺了你,殺了你!」
……
卻是痴傻和冷沉的語調沒有規律的輪番傳進顧清的耳中。
顧清擰眉,猜是墨楚卿身體里的兩個人格交替主宰著他的意識。
只是,到底他夢到了什麼,是與他母親身死有關的情景么?
不然,怎麼會讓自己的意識錯亂到這種地步?
正想著,「哐」一聲,房門被推了開。
一身粗布麻衣的老人逆著光站在門口。
「丫頭,老身才發現家裡沒有能吃的東西了,得去尋個倒霉鬼弄點子吃的來,你且先躺著等等!」
話落,還不待顧清回應,「哐」一聲門又關上,轉瞬間,房中一暗,重又恢復了先前的樣子。
而也是在此時,低低的嗚咽聲響起。
「嗚嗚……嗚……母親,師父,嗚嗚……不要丟下無心一個人,不要……無心怕,害怕……」
「不準哭,人前不準哭,人後也不準哭!你這個廢物,不準哭!」
「嗚……無心痛,無心好痛啊!漂亮姐姐,不準傷害無心的漂亮姐姐,誰也不準傷害她,壞人……漂亮姐……」
話到此處,突然止住。
就在顧清以為床上的人擺脫了夢魘,重又昏睡過去的時候,冷沉的聲線卻再一次響起。
「顧清?輕冉……你是何人?輕冉,顧清……顧清、顧……」
自己的名字一遍遍的自男人口中而出,以著時而疑惑、時而排斥推拒,直到後來成了慌亂的口氣。
只是顧清,卻根本沒有聽進去。
她只是杏眼複雜的愣怔在原處,耳朵里不停響著的,只有男人低低的喚著「輕冉」兩個字的聲音。
輕冉?
輕冉,一個女人的名字吧!
一個女人的名字,從恐女症的他口中而出,還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
這,代表了什麼?
代表著輕冉在他心上,是也不是?
這輕冉,會是那枚,被誤以為是她掉落的,而被送來她手裡的香囊的主人么?
會是暗七口中,另一個,對他恐女症無效的女子么?
呵呵!
原來啊,果然他的心中早就住著別人!
難怪他一次次的警告她不要犯蠢,不要奢望他的寵愛,卻原來只是因為他心中早就有了中意的人!
心裡一陣鈍痛,顧清苦笑,再笑……
笑容從嘴角,蔓延到整個臉龐,哪怕牽動了臉上的傷口,也不在意,只是不停的苦笑。
素淡雅緻的面料,綉著翠竹和紫色的團花,還有內里裝著的紫蘇和淡竹葉……
紫色的花,紫蘇!
印象里,不管什麼時候,總是身著紫色衣服的男人……
哈哈,是她想多了,還是一切僅僅只是巧合?
不,應該不會!
一個會被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定也是愛慕著他吧,所以貼身帶著的香囊才會綉著紫色的團花,連內里的香料,都是帶著「紫」字的紫蘇。
嗯,只一個小小的香囊,就能見著那女子細膩的心思和滿滿的情意了,果然是個心思玲瓏的人兒。
回想著那香囊給人的恬淡沉靜感覺,顧清心頭更澀。
難怪他那般不喜她,只因為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和他中意的,恬淡沉靜之人相差甚巨吧。
或者說,根本不是因為什麼性子,而單純只是因為他有喜歡的人,而卻不是她!
只是,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被如此冷情的他放在心上?還有,到底他幼年時經歷了些什麼,才會逼的自己分裂出了第二人格「無心」來逃避痛苦?
視線定定看向似又陷入了夢中,眉頭緊蹙,睡的極為不安穩的男人。
顧清心中一頓,一個大膽的想法自腦海里冒了出來。
他受傷了,昏迷不醒,意識混亂到兩個人格輪番出現的地步!
這是人意志力和戒備心降低的表現。
所以,是不是說,她可以趁此機會,試著催眠了他?
試著了解他的過去,他幼時的經歷,以便能更好的制定治療他人格分裂的癥狀?
還有,那名輕冉的女子……
思緒到此,杏眼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光。
顧清轉頭看了看房門,見門被那老婆婆關的嚴實,而後又凝神聽了聽周圍。
片刻,待感覺確實沒有什麼異動,顧清吞了口口水,吁口氣,思慮片刻后,緩緩開了口。
…
與此同時,北炎邊境,鄴城軍營。
周武一臉狼狽憔悴的站在一邊,看著簡陋的床榻上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的人,心中又是自責,又是懊惱。
是他,都怪他,若不是他,顧校尉就不會中箭受這麼重的傷,都怪他。
卻說,西蒙突然發兵滋擾鄴城,搶奪糧食,殘殺百姓,姦淫婦女,無惡不作。
身為駐守邊境鄴城的守軍,顧楓晟奉命出兵禦敵。
但,奈何西蒙有備而來,集兵數十萬眾,使得雙方苦戰數日,卻是守軍敗多勝少。
若不是因為鄴城的工事牢固,指不定就會出了大亂子。
只是,就在雙方僵持了數日後,大將軍卻突然下令大開城門,主動出兵絞殺西蒙軍,任憑手下將領如何勸說,都不曾改變主意。
也是那一日,出兵前,他拿到了炎京定國府給顧楓晟稍來的書信。
他只想著大戰在即,讓顧校尉看看家書,才能更有動力殺敵。
卻哪裡會想到,顧楓晟拆了家書在手中,下一刻臉色突變,將信收進了胸口,一言不發就打馬出征。
再然後,就是顧楓晟被西蒙人一箭射中胸口,從馬上栽倒下來,昏迷不醒二十多日。
「孟老軍醫,校尉他到底如何了,究竟何時才能醒過來?」
卻是周武沒忍住,不知第多少次的,朝一側花白鬍子的孟軍醫問道。
老軍醫捋了捋鬍鬚,嘆口氣,搖了搖頭。
「周統領,顧校尉的傷勢雖兇險,但他乃是定國大將軍的嫡孫,老夫又哪裡敢不盡心?養了這麼多時日,依老夫看,顧校尉的傷勢早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聞言,周武濃黑的眉頭皺起,「那為何校尉還不醒來?孟軍醫您倒是直說,不要讓我干著急!」
「唉!」老軍醫嘆口氣,「若是老夫診的不錯,顧校尉之所以久久不醒,要麼是從馬上摔落下時傷到了腦子,要麼……就是心病,是他自己不想醒來。」
自己不想醒來?周武一怔,片刻后,靜靜轉身出了去,一時間,只覺胸口揣著的那信,壓的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