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莫要痴念
馬車輕搖,穿熱鬧的街道而過。
車轅上,暗四瞅了眼身旁臉色不愉的暗一。
暗一嘆口氣,什麼都沒說,只搖了搖頭。
見此,暗四眉頭一擰,瞟了眼身後厚實的車簾,又看了看懷中的包袱,躊躇片刻,終是牙一咬,掀了車簾一角起來,將包袱悄悄塞了進去。
馬車內,顧清與墨楚卿分列兩側而坐,確切的說,是自墨楚卿抱著她上了馬車的下一秒,顧清便迅速的退出了他的懷抱。
此刻,墨楚卿鳳眸黑濃,靜靜看著對面的顧清,看著她放空的眼神,以及愣愣靠著馬車壁不知在想些什麼的神情。
心,一絲一絲的抽痛。
「你要的白色衣裙,本王命人買來了。」卻是墨楚卿餘光看到了塞進馬車裡的包袱,伸手拿了過來,遞去了顧清面前。
顧清神色恍惚了一下,杏眼眨了眨,回過神,略帶不解的看著面前的包袱。
「衣裙是命暗四去買來的,若是不合意,待回了炎京,本王再命人……」
「暗四?」是顧清吶吶的低喃聲打斷了墨楚卿欲出口的話。
下一秒,在墨楚卿不解的目光下,顧清猛的抬頭,急切看向面前的男人。
「暗二呢?先前你說不知,但此刻既與暗一等人碰面,你可問過暗二的下落?」
「他如何了?是不是從聖月宮人的手中逃脫了?為何沒有見到他,是受傷尚在修養中,還是人已經回了炎京王府?」
卻是顧清見墨楚卿默默不答的樣子,探身向前,語氣急切又問道,連牽動了臉上的傷都不顧理會。
昨日醒來,她只被大夫處理傷口的痛擾的全忘了問及暗二的事,此刻聽聞「暗四」一名,卻是猛然間記起。
想暗二那日,分明可以不用被抓走,若不是為了想要救她,又哪裡會有此劫難。
而她,居然現在才想起問及他的安危,簡直該死!
「可是暗二出了什麼事,王爺為何不回答?」
拿著包袱的手一緊,墨楚卿神色卻不變分毫,「顧清,暗二無事。」
「無事?既是無事,為何不見他的人影?」
「顧清,有些事,本王不便說與你聽……」
急切期盼的眼神微一愣怔,下一秒顧清自嘲輕笑一聲,杏眼中擔憂退去,重又恢復了一臉平靜的模樣,「既是王爺說暗二無事,卻又不便告知我他的具體情況,那顧清便相信王爺所說。」
苦笑一下,顧清重又靠去了車壁上。
只這一次,卻是乾脆閉上了眼睛,再不發一語。
自始至終,墨楚卿手中拿著的包袱,顧清一眼未瞧。
溫聲的安撫她不要,微冷的懷抱她不要,這包袱里的衣裙,她又怎麼會稀罕?
不過就是因為擔心暗二罷了,既是不願說與她聽,那也無妨,因為就算是說了,她也從未見過暗二的真容,每次見到都是無心的模樣,便是見了,怕都會以為是陌生人吧……
緩緩收了手回來,墨楚卿將包袱放去一旁。
他方才的話,是又讓她以為自己推開了她么?
推開就推開吧,以她現在的境況,以為被他又一次推開,總比知曉了暗二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來的好些。
這麼想著,墨楚卿再看顧清一眼,也閉上眼睛不再言語。
車裡重又恢復了安靜,沒多久,馬車自狐州另一城門而出,繼續朝炎京駛去。
與此同時,炎京城內,九皇子府。
墨馨兒一把搶過了墨楚鈺手中剛剛得來的消息,下一刻,焉巴了半月之久的大眼瞬間晶亮。
「九哥,找到了找到了,四哥和清兒姐姐都無事,都無事!太好了,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事的,我就知道!」
卻是墨馨兒說著,欣喜的幾欲跳起。
墨楚鈺同樣嘴角噙著笑,只捏著另一方紙卷的手又悄悄往衣袖裡縮了縮。
「九哥,四哥府上無塵他們可有收到消息?若是沒有,那我去告訴他們,可好?」
「馨兒,你莫不是忘了,四哥現下對外是什麼身份?此事宮裡尚不知曉,哪容你大肆宣揚?還有,既然我們都得了消息,那無塵他們又怎會不知?」
墨馨兒小臉上笑容一頓,下一秒大眼躲閃的眨了眨,略窘的吐了吐舌頭。
「哎呀,我平日里可不是這般糊塗,今日就是太高興了才會如此嘛!唔,既然不用去送口信了,那我這就去給清兒姐姐準備禮物去,也好給她壓壓驚。」
話落,也不管墨楚鈺什麼反應,墨馨兒當即轉身就朝外走去。
「馨兒,聽九哥的話,不該想的莫要痴念,不然苦的是你自己!」卻是墨楚鈺俊顏添了幾分擔憂的道。
墨馨兒步子一頓,轉頭看著墨楚鈺,臉上扯笑,「九哥說什麼,馨兒聽不懂呀?不管了不管了,這事以後再說,我先去給清兒姐姐準備禮物了。」
話落,墨馨兒步子快了幾分,轉眼消失在門口。
墨楚鈺俊眉蹙起,臉上憂色更重:你哪裡會不懂,只是裝傻不願意懂罷了,唉……
默嘆口氣,墨楚鈺抬手,將方才沒有被墨馨兒拿了去的紙卷打開。
馨兒以為他還未及看傳來的消息,實則,能被她搶走卻是他故意為之,只因為那消息她可以知道,而他不過是想讓她安心。
至於他手中的這信,現下卻是不能被馨兒所見,只因,上面所述的乃是顧清被毀容,以及……
逍遙王府,無憂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無塵宣了聲法號,連日來微擰的眉目舒展些許,卻在下一刻重又添上憂色。
「暗三,以你的醫術,顧側妃的容貌,可能恢復?」無塵手中照舊默數著佛珠,朝一側的暗三問道。
暗三抬眼,看了看無塵,清瘦了些許的帥氣臉龐亦是憂色重重。
「沒有見到傷口,我不敢妄下定論。況且,我們此刻收到消息,那主子他們即便是快馬趕回炎京,最少也要三日之後。」
「三日之久,側妃的傷口八成是癒合的差不多了,我能做的大抵就是配一些去痕生肌的藥膏,恐怕……」話沒說完,可內里的意思卻不難明白——顧清的容貌,恐難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