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渴望她的溫暖
她，被聖月宮的人擄走了，他沒有第一時間趕回去救她。
再見時，她被人從高崖上推下，那一刻，他的心幾欲停止了跳動。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想過就那樣跟著跳下去他會不會死，他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心裡眼底只有她單薄的、急速墜落的身影，只有要救她那麼一個想法。
幸而，他趕上了，他救下了她。
過去的十幾年裡，每當不得已想起母親和師父的時候，他總認為自己上一世定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不然老天不會奪走了所有他在乎的。
但是救下她的那一刻，他想，他的上一世應該不是那麼不堪吧，所以，老天才大發慈悲的留了她在他的身邊。
又一次罵她犯蠢，質問她為何會蠢得被人擄走，被人推下懸崖。他的語氣惡劣，卻不是像以前那般是為了警告她不要喜歡上他，他只是太過擔心她，太過害怕會失去她，但顯然，他的話讓她誤會了。
他想抱著她，一直一直緊緊抱著，看著她傷心，他的心亦是不好受。
他不知道該要如何對她，十幾年來，他活在血腥和陰謀中，一次次死裡逃生，他建了冥殿，培養軍中的勢力，暗中掌握四國的經濟，所有事情他都能處理好，只唯獨她是意外。
母親和師父死的凄慘，他身上背負的血仇太深，國恨太重，還有給輕冉的承諾，所有的這些人事、責任，在她安全后重新回歸了理智。
他只有一副肩膀，還是一個被傷的太重，擁有兩個靈魂的怪物，但需要他扛的東西卻那麼多。
怕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他笨拙的想要同她解釋，可是她，知曉了輕冉的存在。
那一刻，他驚慌，他死死藏起心裡的害怕，小心翼翼的問她，會不會離開他。
她說，會！
輕輕淡淡的一個字，卻將他的心擊的鈍痛。
既然，不能毫無顧忌的接受她濃烈炙熱的情意，既然她會離開，那便依她所言，放了她吧。
他會盡他所能，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會將她和她的父母安全送出炎京，然後尋一處安穩之地，保她餘生安然，看她不再落淚，即便如此會失去她，但也是好的，不是么？
只是，事情總那麼出人意料。
就在他冷漠的無視自己的痛，無視她的哀傷，做了要送她走的決定的時候，他們有了那一夜的肌膚相貼。
那一夜，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在人前坦露自己的脆弱，坦露從很久以前便被傷的鮮血淋漓的心，是他第一次向她坦白心事。
蠱毒的事，師父的死，無心的出現，一一告知了她，就連他最不願，最怕提及的母親慘死在自己面前的事，都險些告訴了她知道。
她知曉后，臉上的心疼和淚，撫慰了他心上的傷痕，可他卻不能在全無顧慮的愛她之前，那麼私自的貪戀她的溫暖。
所以，他說了會送她走的話，只是沒想到，她會哀求他，會那麼卑微的哀求他。
她說，墨楚卿，我們圓房吧，可好？不為你，只為了救我。
她說，龔婆婆給我下的葯太霸道，你若想我今夜不死，以後能活著離開炎京安穩生活，那就救我一命，可好？
她說，阿卿，你該看到了我的樣子，所以沒有辦法了，如果不想我死，不想我真的去尋沂山或者別的什麼男人，那你就不要太推開我，只今夜一晚，求你了，可好？
她說的那麼小心翼翼，那麼卑微的乞求他，可是他呢？
他分明那麼渴望她，渴望的心都疼了。分明知曉她的話，不過只是為了不讓他背負上背棄輕冉，背棄承諾的包袱，不過是為了救被蠱毒和催情葯折磨的快要死了的他，可是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顧清，即便本王依你所言救了你，但此之後，一切都不會有任何變化，既是如此，你可還要繼續？
從來不知道，他其實那麼卑鄙，卑鄙到分明知曉她的所為全都是為了他好的境況下，還用那麼惡毒絕情的言語傷害她。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怕一夜過後，在暴露了自己對她的渴望后，會再也沒有辦法隱藏對她的感情，會再也沒有能力放她離開。
所以，他卑鄙的說了那麼絕情的話，只想著，在他不能放開她的時候，由她忍痛離開他。
那一夜，他摟抱著懷裡的她，看到在她徹底屬於他的那一瞬間，她眼角滑落的淚和唇角勾起的笑意。
那一刻，他多麼想要告訴她，他最心底的想法，可終究沒有說，什麼都沒有說。
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不停的近乎粗暴的擁有她，只想要將那一夜的她永遠烙印在心上，以便待她離開后，他可以擁著那一夜的記憶走完餘下的人生。
他想，他是自卑的。
幼年時期受的傷太重，重到心都扭曲了，變成了一個擁有兩個靈魂的怪物。以至於，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她，不知道該要怎樣愛她。
而她，太過熱情，太過純粹，熱情純粹的總能讓他覺得心底的陰暗和殘缺無所遁形。
他渴望她的溫暖，卻又自卑的害怕她的溫暖。
所以，他不停的傷害她，躲在自卑又病態的軀殼裡，用不停傷害她的方式，逃避自己的感情。
然後，懲罰又一次來了。
她毀了容貌，他趕去救她的時候，她滿臉的血跡，「滴滴答答」順著脖頸流落去了衣襟上，也流進了他心裡。
他質問自己，第一次質問自己為何要一次次絕情的無視她的痛，她的眼淚。
而後，在他終於坦白的直面了自己的感情，想要回炎京，解除了婚約便將心底的話告知於她，甚至不惜放棄查探母親身死的秘密，急急帶著她趕回炎京時，她卻只以為他的關心是因為內疚。
狐州城內，炎京城門口，她受傷的臉暴露在了眾人視線下，他看到了她眼底的傷，他想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她恢復容貌。
他不惜代價，他在時機分明還不成熟的時候，不顧屬下眾人的勸阻，執意提前走到了人前，提前正面與永寧宮對上，只為了能儘快尋到續骨生肌的葯。也是那時，他才驚覺，他對她的感情，已然深到可以影響他所有決定的地步。